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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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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皇帝身体好转的机会,许如是便提了一句要去长安郊外的长生观还愿修行一阵,以答谢道祖赐福。

贺兰梵境刚送许如是出了门,没走几步便遇见了辛氏。辛氏手捧着一束姚黄牡丹,她素来以贺兰氏马首是瞻,一见了她亲热地迎上来,拣了几支好的赠给贺兰氏:“姊姊这是要出门么?”

贺兰梵境接过道了句谢,又摇头:“哪里,菩提心此前在道祖面前为圣人祈福,此去还愿去了,我跟着她叮嘱几句。”

“二娘真可谓是孝感动天,才叫道祖都赐福下来。”辛氏面上堆笑,心中却甚是不快。如今东宫日子艰难,这丫头反倒借着由头出去躲懒避祸。什么曾在道祖面前祈福,旁人不知,她们东宫里的还能不知她是被扣下了?

然而嘴上却道:“怨不得殿下尤爱护她,我见了也喜欢。”

怨不得殿下爱护她。

那日的情景一时浮现到眼前,贺兰梵境面皮隐隐作疼,上齿陷进柔软的下唇,上唇遮掩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无声战斗,嘴边带着的一点淡笑也在刹那间消隐了。

是了。

殿下菩提心兄妹格外怜爱。

不知道有多少次,殿下在她面前表露出一点阿烁资质平庸,不大堪造就的意思,都立刻止住话头,转而摸摸阿炯的头颅,带着点惋惜地叹:“阿炯聪慧,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不是长子。

贺兰梵指尖攥紧,“啪——”,一朵娇滴滴的牡丹骨碌碌滚落在地,徒留了根伶仃的枝。

叫人看了胆战心惊。

辛氏心头扑通通地跳。

贺兰氏平日里好性得很,与人为善,从不这样落人面子。

也不知,是哪句话得罪了贺兰氏。

她惴惴地唤:“贺兰姊姊。”

贺兰梵境回过神,下唇蓦地一痛,才惊觉她是多么失态。她勉强抿了抿唇,嗓音转冷:“阿辛,这时节敏感,又事关圣人,莫要置喙。公主行事何需人褒贬。”

“喏。”她掌家数年,威仪日重,将辛氏吓白了脸色。

然而辛氏稍一思索,却发现她对许如是的称呼和语气有了微妙的变化。

——公主。

尊敬又疏离。

辛氏目光流转,与贺兰梵境寒暄几句后,终于忍不住试探道:“贺兰姊姊,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公主刚回府的时候,才那么小一点,妾也不懂事,胡乱插了几句嘴,还多谢姊姊的提点,我才没触了殿下与大郎的霉头。”

她说得自是昔年质疑许如是身份之事,被贺兰梵境一力压了下来。

贺兰梵境这才笑了笑,道:“你原本也不这样,怎么如今学得一嘴恭维话。”

“哪里妾只是实话实说,贺兰姊姊惯会教人。”辛氏隐秘一笑,“就连二娘如今,不仅性子像足了姊姊温和,那眉眼长开了,连容貌也不似陈姊姊,反有几分似贺兰姊姊了。”

“你呀你!”贺兰梵境虚点了点辛氏额头,十指纤纤如春葱一般,阳光底下白得玲珑剔透,“哪有她不似殿下、不似陈姊姊,反似我的道理。”

许宸容貌硬朗,许如是眉眼秀美柔和,确实不相似。

辛氏抱着花嘻嘻笑道:“贺兰姊姊若是不信,找几个府里的老人一问便知。除了二娘刚回的那阵似陈姊姊,后来可不是越长越随了姊姊了”

贺兰梵境先只觉得好笑,不觉间忆起许如是的容貌,三郎的鼻梁大郎的眼,四郎的下巴,三娘的眉,几个孩子或多或少有一点像殿下。

可菩提心的眉眼——

竟浑然没有一点与殿下相似的!

也不似陈氏

贺兰梵境凝视着辛氏,只觉得她抱着花笑得活似在素日里活在阴暗角落,像抓得一回把、柄,在光天化日之下耀武扬威的老鼠。

她旧事重提,竟是这意思。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贺兰梵境浑身从头发丝直凉到骨头缝去。

当年是她一力主张此事,若是其中出了什么纰漏,贺兰梵境的目光为之一冷,辛氏感到她情绪变化,登时讷讷不敢再多言。

“你所言当真”

辛氏急忙表忠心:“妾自然不敢瞒姊姊,此事也只是跟姊姊玩笑时说起过,若姊姊不喜,我不说就是了。”

“殿下最不喜欢长舌妇人。”

贺兰梵境冷冷扔下一句,立时拂袖而去。辛氏的汗水顺着额角涔涔流下,心下暗自埋怨自己多嘴操之过急,贺兰氏与菩提心亲如母女,两人的关系又岂是一朝一夕所能撼动的

若她一状告到殿下那儿,自个儿才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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