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血(2/2)
和初告辞出来,直接进了宫。他不敢直接去见殷景,找熟悉的宫人去喊了卢辛然。
很快,卢辛然就过来,拉着他问:“怎么大白天的来了,遇到急事了?”
“陛下呢?”
“退了早朝就一直在东暖阁跟大臣议事。你与我来。”卢辛然带着他从后门进了殿里,让和初在屏风后等着。
屏风外,殷景正与大臣们在商量事情。和初听了一耳朵,竟是四川地动了,他们正商量着如何救灾。
这里面涉及两个难题,一个是赈灾大臣,一个是户部没钱。
殷景也不听户部尚书哭穷,直接点了金镇为赈灾大臣。金镇是内阁首辅,地位犹如丞相般尊贵,且金镇是老臣,先帝一党几乎都听他的指挥,行动起来自然方便。
金镇没想到陛下会将赈灾的事交给他。他虽说地位尊贵,可陛下勤勉,遇事内阁大多做不了主,他这个首辅的权力并不大。
他不贪图权力,只是偶尔会怨恨陛下不知恩图报,只要再重用他一二年,他就能在年老辞官前再进一步!
家里子孙不成器,若能在致仕前再进一步,子孙们也能多过几年舒舒服服的日子。
几年冷落,突然而至的恩宠,让他感激地几乎热泪盈眶。他跪下,郑重叩首:“陛下,老臣必不负所托!”
待人走后,和初走到屏风前,仰着脸由衷地赞美:“陛下知人善任,臣佩服。”
殷景皱眉看他:“你怎么来了?”训斥了两句,却又叫宝德给和初拿冰过的鲜果,让和初吃着落落汗。
如今和初在殷景这里,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殷景甚至舍不得和初多走一步路,连动动手指这样的活,殷景也不愿意和初做。
他心里对和初有愧,觉得都是自己无能、懦弱,害得和初吃苦受罪。
和初窝在他怀里,枕着他的胳膊,诉说陈百味的事,又说了他向临漳王妃求证,分析道:“我现在都快崩溃了,一会觉得自己是和初,一会又觉得自己不是。”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你是你就行了。”
和初向上伸手,捏住他下巴,不乐意道:“那不一样。人得有出处,我得知道我是谁。而且我父母大哥待我这么好,他们若不是我的血脉亲人,那我得亏欠他们多少!”
殷景低头喂他吃了一口冰西瓜:“那你就去查。”
“我查着呢。要不趁着这次地动,我把师祖接过来,好好问问。”之前也去接过,医圣并不愿意来。
“可。”
和初又道:“那日我看陈百味不正常,回府就把黄景安排到别庄去了。”
可不能让黄景祸害他家人。
“黄景确实可疑,可惜你不让朕杀了他。”殷景道,“这种厉害的人物,若是不能彻底收服,不如杀了干净。”最好连带他的师门,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和初含糊地“嗯”了声,很快深深陷入了午后的困意中。
殷景由他窝在怀里,一动不动地批阅奏折,宝德在门外偷偷看了一眼,又关好门,打发宫人都远远离开,谁都不许来打扫。
睡了还没一炷□□夫,睡梦中的和初忽然手脚乱舞,殷景不妨被他打到,毛笔在奏折上划出一条血红色长痕。
和初像是在做噩梦,嘴里发出了破碎的惊叫声,殷景从未见过他这般,手忙脚乱将人紧紧抱住,嘴里不住唤他的名字。
好一会,和初才清醒过来,坐起身时,全身的衣裳都被冷汗打透了。
殷景心疼不已,问他怎么了。
和初摇头,他做了个噩梦,只记得这梦很可怕,但醒来又想不起梦的内容来。
在宫里歇了会,和初就回府了。回家又被和父拉着说话,折腾回房也很晚了。
许是跑了一天累了,回房他很快就睡了。也不知睡到什么时辰,他又开始做噩梦,梦到有个孩子胖胖矮矮的,模样与小时候的他有几分相似,笑起来眉眼弯弯,说话也软软酥酥的,十分可爱。
那孩子笑着向他伸出手,稚嫩的声音说:“我来救你呀。”
他十分高兴,也伸出手去。
然后两只小手还没碰上,那孩子的眼耳口鼻突然开始流血,连牙齿都被血染红了,露出了一个血红的笑容。
“我好疼呀。”那孩子说。
他吓一跳,猛然惊醒,睁开眼却看见他母亲就坐在他床头,闭着眼哭泣。
他母亲哭道:“小初,你死的好惨。”
声音在浓夜中无比凄惨。
和初受不住,本能地想要惊叫,却怕吓到他母亲,硬生生止住了。那惊叫在他喉咙间滚了一圈,像是利刃般刮着他的肉,紧接着喉咙便是一甜,他低头,吐出一口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