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教训(1/2)
守静堂内,檀香袅袅。
田不易背着手在堂中来回踱步,宽大的道袍下摆随着他急促的步伐不断摆动,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那张圆脸上涨得通红,两道浓眉几乎要竖起来。
“云易岚这老儿还想抢我的徒弟媳妇,哼!”田不易突然停下脚步,袖袍一甩,带起一阵劲风,“要不是看在掌门师兄的面子,我非跟他较量一番不可!”
苏茹轻叹一声,将一杯清茶递到丈夫面前:“好了,焚香谷的人也不知道雪琪与大信成婚之事,后续人家不也是道歉了吗?你就别生气了。”
“道歉?”田不易接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那也叫道歉?云易岚那老小子假惺惺地说什么'不知者不罪',分明是在搪塞!”
“嘭”的一声,田不易蒲扇般的大手拍在桌上,震得茶具叮当作响。
他眼中怒火更盛:“云易岚那老小子还好,就是那李洵,我恨不得一掌拍死他!”田不易现在想起来都咬牙切齿,“什么叫'就算她已为人妇,我也',要不是我及时打断,不知道那小子会说出什么虎狼之词!雪琪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真真是气煞我也!”
“哎呀,爹爹,你就别生气了。”田灵儿蹦跳着过来,挽住父亲的手臂摇晃,“陆师姐可是五师兄的心尖尖,捧在手里怕掉,含在嘴里怕化的那种。五师兄要是知道这件事,以他的脾气,哼,有那李洵好受的!”
田灵儿话音刚落,田不易和苏茹的脸色同时一变。
苏茹急忙向女儿使眼色,但田灵儿仍浑然不觉,还在那里比划着:“你们是没看见,上次踏雪不小心碰掉了陆师姐的发簪,五师兄把踏雪收拾的,啧啧...”
“灵儿!”苏茹轻声喝止,目光担忧地望向门外。
田不易的眉头皱得更紧,他转向妻子,压低声音道:“不易,咱们得想法子劝劝大信这孩子。如今浩劫将至,正是正派团结一心的时候,要是这时候起了冲突,别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我怎么劝?”田不易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自古不共戴天。以老五的脾气,非一拳打死李洵那小子不可。”
堂内一时陷入沉默。
窗外竹影婆娑,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棘手的事情发愁。
“师父,无需担忧,弟子心里有数。”
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吕大信不知何时已站在守静堂门口,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他面色如常,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双眼睛却黑得深不见底。
田不易心头一跳。他太了解这个徒弟了——越是平静,越是危险。
“大信,你...都听到了?”苏茹试探着问,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吕大信缓步走入堂中,每一步都踏得极稳。
他向师父师娘行了一礼,动作一丝不苟:“回师娘,弟子刚回来,只听到最后几句。”
田不易盯着徒弟的脸,试图从中找出愤怒的痕迹,但吕大信的表情平静得如同一潭深水。
这反而让田不易更加不安——若是吕大信当场暴怒,他倒知道如何应对;可这般平静,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老五啊,”田不易斟酌着词句,胖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这事吧,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李洵那小子就是口无遮拦,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师父不必解释。”吕大信微微一笑,那笑容让田不易后背一凉,“弟子明白轻重。焚香谷与我青云门同为正道支柱,如今魔教蠢蠢欲动,确实不宜内讧。”
田不易与苏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他们本以为吕大信会怒不可遏,没想到竟如此通情达理。
“你能这样想,为师很欣慰。”田不易松了口气,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才是...”
“不过,”吕大信突然话锋一转,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寒意,“若再有下次,弟子恐怕就难以保持理智了。”
他说这话时,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田不易注意到,徒弟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猛兽盯上猎物时的反应。
堂内温度似乎骤然降低。
田灵儿终于意识到气氛不对,悄悄躲到了母亲身后。
“大信...”苏茹欲言又止。
”师娘放心,”吕大信松开玉符,神色恢复如常“弟子自有分寸。若无其他事,弟子先告退了,雪琪还在等我。”
田不易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挥了挥手:”去吧。”
待吕大信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田不易长叹一声,颓然坐回椅中:”这下麻烦了。”
“他看起来挺冷静的啊?”田灵儿从苏茹身后探出头来。
“你懂什么!”田不易瞪了女儿一眼,”你五师兄越是冷静,后果就越严重。上次他这样,还是流波山魔教险些伤了雪琪那回...”
苏茹忧心忡忡地望着门外:“不易,要不要告诉掌门师兄,让他...”
“不必。”田不易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老五自有分寸,眼下确实不是内讧的时候。但若那李洵不知死活再犯...”他冷哼一声,没有说下去。
竹林小径上,吕大信缓步而行。忽然,他停下脚步,抬手折下一根青竹。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捻,那竹子便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李洵...”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远处,陆雪琪白衣胜雪,正站在竹屋前向他招手。吕大信脸上的寒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笑意。他加快脚步向妻子走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竹屋门前,陆雪琪白衣胜雪,见吕大信走近,眼中泛起温柔涟漪。她伸手拂去丈夫肩头一片竹叶,指尖在道袍上停留片刻。
“怎么去了这么久?”陆雪琪轻声问道,声音如清泉流过青石。
吕大信握住她微凉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虎口处的茧子:“师父多嘱咐了几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妻子如玉的面容上,”关于今日玉清殿的事。”
陆雪琪睫毛轻颤,转身推开竹门:“进屋说吧。”
竹屋内陈设简朴,一盏青灯映得满室暖黄。陆雪琪正要点茶,却被吕大信从身后环住。
他下巴抵在她肩头,呼吸拂过她耳畔:“我都知道了。”
陆雪琪身子微微一僵。
“那李洵...”吕大信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竟敢对你出言不逊。若非师父拦着,我当时在场定要——”
“夫郎。”陆雪琪转身,纤长食指抵住丈夫的唇,“我没什么委屈的。”她抬眸直视吕大信发红的眼眶,“师父当场就为我出气了,你是没看见,李洵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
吕大信握住她的手腕,突然瞳孔一缩——陆雪琪掌心边缘赫然有几道月牙形的血痕,分明是指甲掐出来的。
他心头一颤,将妻子的手翻过来细看,只见那白玉般的掌心边缘,细小的伤口已经结痂,却仍能想象当时她握拳有多用力。
“这叫没什么委屈?”吕大信声音发紧,拇指轻轻抚过那些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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