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2)
深夜时分,澧兰侧躺在床上,视线落在屏风处。借着窗外朦胧月光,隐约能瞧见徒儿躺着的身影。
回到松萝山后,他一直绷着脸,而她本就有愧意,更不知该如何开话题,两人整日也未再说过一句话。
明明她都说不用负责了,也不知他究竟气什么。莫非是因为自己的初次是跟她,所以才气恼?
转念想,像沅止这般性情内敛又慎重的人,当是希望同自己心爱之人情意绵绵,却被她给夺了初次,定是有气又委屈吧?
澧兰辗转难眠,试探唤了声:“阿止?”
就在她以为沅止已安睡时,屏风外传来一声很短促的回应:“在。”
他也是因此事而未眠吗?澧兰思酌些许,想着要开导他,便道:“昨夜之事,为师想同你再多聊几句,你可愿意听?”
少刻,他又是简短回应:“恩。”
澧兰缓缓开了口:“昨夜为师约莫神思混沌,用那法子替你解了药。我知你对此事心有芥蒂,但你可放心,日后待你寻着佳人,为师会守口如瓶,不会将此事道出。你也无需将昨夜之事过于放在心上。即便昨晚不是你所愿,但此事已然发生,你便忘了吧。为师心有愧疚,委实是对不住你。倘若你心有怨气,要如何骂为师都行,别憋闷在心底。”
话还未说完,便听到床板磨合声、重重的脚步声。接着面前一黑,身形高大的沅止将她眼前光线遮挡,像个门神般把她罩在阴影中。
澧兰坐起身仰头望向他,光线昏暗,瞧不清他神色。
只听他恼道:“你为何要道歉!为何要说对不住我!我又为何要去寻什么佳人!”
澧兰这会儿真有些懵,眨眨眼:“为师不顾你意愿,擅自替你解药,这…该道歉的。”
“你!”沅止被她气得一口气差点续不上,握着拳头压下怒意:“昨夜我没有不情愿,你也没必要愧疚。倘若此事令你不舒服不痛快,那你就忘了吧!但我不会忘!”
语毕,也未待她回应,沅止急速绕过屏风,嘭地一声躺下床,声音大得势要将床板震碎般。也震得澧兰心里抖了几下。
澧兰愣了好半会儿,终是从他话语中总结出一句:昨夜之事徒儿并未怪她。松了一口气,带着一丝欣慰躺下睡去。
睡着之前,澧兰仍不明:徒儿他究竟在气什么?
***
天宫建有天庭最大的莲花池,每千年便会举办一次莲花仙会。仙侍们会在当日摘取莲池中的千年莲子、莲花、莲藕,做成佳肴供仙家们品尝一二。
今日恰逢莲花仙会,天宫上方金光耀目,度仙雾穿祥云,于殿宇铺泻幌幌金裳。莲花池内更是红白/粉紫、竞相绽放。
仙家们一边品莲宴欢声言谈,一边酌仙酿举杯畅饮,真个是福乐胜地。
今日更令众仙惊奇的便是从不参加仙会的尊者竟出现在场。
也不知哪位仙子传言说法华尊者容貌俊美,同北霁帝君和长生帝君不分秋色。合着那清冷寡淡的性子反倒吸引了一些仙子的目光,竟是好奇心胜过畏惧心。
是以,仙会开始没多久,尊者桌旁便围上了四五位女仙,大家嬉笑连连问东问西,甚至把尊者每日作息都给问了个遍。
尊者自始至终饮茶未言,偶时只淡淡道出一个‘恩’字。
楠艾朝尊者那儿瞅了眼,回头看向澧兰,笑意几分暧昧:“那些仙子问十句,尊者才答一个字。他对你可不同,在胥迁婚宴上,他可是主动同你聊天,还护着你。”
澧兰岂不知她正琢磨个什么,咽下嘴里的莲花酥,啜一口茶。
便道:“几年前我已将曾经的失礼举止同尊者道了歉,但他竟将栖木林之事忘了。我想,尊者应当对什么事都不甚在意,即便同我聊上几句,也只是随意为之。你就别再对我和他勾起任何联想,好好品尝佳肴吧。”
“这事都能忘干净?!”楠艾惊讶不已,又回看那端坐着的尊者,他周身好似罩着生人勿近的屏障。
她啧啧称奇:“这般实打实的冰块,难不成真的绝情断爱了?”
一旁的昱琅笑出声,将剥好的嫩莲子搁在盘中,递在她们面前,说道:“以往的天刑殿殿主虽秉持冷面无情的作风,但像尊者这般任何人事都寡淡的,实属少有。应当不至于绝情断爱,不知是不是同他过去的修行有关?”
“过去的修行?”两人不解地望向他。
昱琅道:“大多数仙家应当都不知,我也是前段时日听父王提到,法华尊者乃鬼修大成成仙。”
楠艾愣了愣,随即瞪目惊呼:“就是传说中那个飞升的鬼仙?”连忙捂着嘴四下瞧了圈儿,好在仙会唧唧咋咋喧闹不绝,盖住了她的声音。
鬼仙乃六界独一,在天界名声甚大,怎会不惊奇。
昱琅点头:“据说鬼修会导致性情淡漠,也不知是真假。”
楠艾不甚赞同:“鬼仙可是鬼族始祖,不是一般的鬼修,怎会因修行而变了性情?许是他本就这般寡淡呢。”又转向澧兰:“你觉得呢?”
这一瞧,只见澧兰面色煞白,两眼直瞪着尊者的方向。
“兰兰?”楠艾抓了抓她胳膊,刚才还好好的,怎突然脸色大变。
澧兰双睫忽颤,目光转向昱琅:“六界鬼仙当真只有一人吗?”声音轻微,好似没力气问出口。
昱琅被她这状况弄的茫然不解,同楠艾互看一眼,回道:“据我所知,只有一人。”
似有晴天霹雳从头顶霎时劈下,裂目般的白,又轰隆地在耳边炸响。嗡嗡声,她什么都听不见,只有‘云善’二字在脑中回荡不息。
视线里,也只看得见那位刚饮了一口茶,正面朝她这边的法华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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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内涵了┭┮﹏┭┮果然还是翻了!!!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