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交锋(1/2)
天朦朦胧胧着, 虽明日才是元宵,山脚已停着好多辆马车了,车轮过处,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安宁下车时,便看轿子在边上候着了,傅佑远站在前边, “长姐,下雨路滑,你坐轿子上山吧。”安宁双腿刚有好转,傅佑远担心她摔着了。
安宁顿了顿, 没有反驳, 抬轿的是傅府侍卫,轿子被傅佑远买下了,没有外人, 安宁说话没什么顾忌, 隔着布帘问傅佑远,“你与昭武侯说什么了?”
起初一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姿态,随后像被人扒了层皮奄奄一息快死了似的, 前后态度天差地别,委实有些奇怪。
“曹家上下全靠他养活着, 眼下他犯了法, 兔死狗烹, 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没了主心骨, 儿媳闹着和离,曹家乱七八糟的,而旁支虎视眈眈欲把他们赶出族谱,念他活得如行尸走肉,我大发善心帮他解脱而已。”傅佑远笑了笑,“以前想留他条命,后来想想,他那种人还是死了得好。”
安宁耳朵贴着轿子,闻言,撩起布帘看他,傅佑远好笑,将布帘拉下,“风大,长姐别着凉了,我做事有分寸,不会乱来的...”上山的路湿哒哒的,傅佑远怕有个闪失,叮嘱侍卫抬稳了,自己退到后边,目光不经意瞥到山下的两抹身影,他笑意更甚,端着君子之姿颔首行礼,“不料到会碰到周大人和周四少,想来真是有缘。”
曹世成要是有用的话,过些日子京里就热闹了。
傅佑远爱笑是众所周知的,周纪明脸上没什么,周纪沉抬眸多看了他两眼,眸色渐深,“傅大人有礼了。”
兄弟两都不是话多的人,简短寒暄后,两人便没什么话了,傅佑远好像心情不错,待两人走近了,从袖子里拿出块银器打的项圈,上边刻着平安富贵的字样,“傅叔送你的年礼,喜余别嫌弃晚了啊!”他眉眼含笑,说话轻声细语,喜余抬头看了看,又去看周纪明,周纪明冲他眨眼,他礼貌的双手接过,挣着腿下地,规规矩矩地向傅佑远拱手作揖,“多谢傅叔。”
傅佑远愣了下,弯腰摸了摸他头,“教得真好。”只愿你将来可别成为像你父亲那样的人!
周纪沉垂了垂眼睑,不动声色抱起他往前走了去,小厮查过傅安宁所有的事,据活着的廖家下人说,傅安宁日子凄惨,长得美但性格懦弱,有次被打得差点没命死掉,救过来后,廖显贵威胁她,她死了就不放过傅家所有人,吓得她连死都不敢死,除了回娘家,整日都把自己闷在屋里,和丫鬟婆子说话她都卑躬屈膝的,生怕说错话惹她们不快,廖家下人说,傅安宁活着几乎在讨好所有人,奈何娘家不给她撑腰,婆家往死里打她。
她那样的人,活着不如死了痛快。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像变了个人似的,坚韧勇敢,手段雷厉风行,傅家没有敢和她作对的,哪怕傅平章都不是她的对手。
他怀疑傅家后就派人监视着傅家所有人,今早,傅平章匆匆离开慈安寺,据说是傅安宁把他账房和库房的锁撬了,傅平章自私抠门,傅家后宅的银钱由他拿着,傅安宁管家他就借由去寺里烧香礼佛以示不满,奈何傅安宁不给他面子,直接撬锁换了新钥匙,短短时日,整个傅家已在她掌握中了。
这样厉害的人,怎么会是人们口中胆小懦弱的人?
周纪沉不否认人逢巨变性情也会大变,像周纪明,像薛名扬,但他对傅安宁的身份存疑,小厮从廖家下人那得了张傅安宁画像,和眼前的傅安宁相去甚远,傅家人的说法是以前模样没长开,又常常遭人殴打肌肤溃烂,然后天天吃药才影响的容貌。
他问过太医院的太医,几个太医说古书确实记载着有的药会影响容貌,然而他始终认为内里有蹊跷。
是虚是实,他探探便知。
他抱着喜余,几步追上轿子,叩了叩声道,“傅大小姐,喜余淋湿了些,可否让他随你坐会儿轿子?”他们拿了伞,他嫌碍事便没撑,结果喜余也不肯,说小雨丝丝落在脸上舒服,故意仰着脸迎雨,这会儿脸湿哒哒的,像凝了雨露。
帘子从里撩起,露出精致的脸,周纪沉侧目,不着痕迹地盯着她看,巴掌大的脸,双眼皮,小巧的鼻梁间有颗痣,不显眼,但不是顾清宴,顾清宴是单眼皮,而且眉尾有划痕,是薛名扬怂恿她翻周纪明窗户不小心落下去磕木刺落下的,两人怕惹事,不敢到处说,哪知破了相,要不是顾清宴和周纪明定亲薛名扬翻这件事出来说,他和周纪明都被瞒在鼓里,顾清宴心思浅,喜欢周纪明从不遮遮掩掩的,加之身边有个鬼点子多的薛名扬,两人没少闹笑话。
就说周纪明院里,以前有个池子养鱼的,薛名扬见天的怂恿顾清宴往里跳,那段时间有个官家小姐掉湖里被人捞起来,两家商议后决定定亲,这事传得沸沸扬扬,薛名扬以为这是条捷径便怂恿顾清宴也这么干。
有次他和周纪明在房间里议事,薛名扬匆匆跑来说顾清宴掉池子里去了,他和周纪明跑出去看,顾清宴好好在池边蹲着,要跳不跳的样子分外滑稽,他觉得好笑,周纪明却骂了薛名扬,而薛名扬骂顾清宴不争气,好好的事给搅黄了。
他两还想再找机会,周纪明懒得和两人多说,直接让人把池子填了。
气得薛名扬差点没找周纪明打架,周纪清觉得好玩,也在自己院里挖了个池子敞开院门欢迎薛名扬去玩,薛名扬骂他老牛吃嫩草,以前年少,虽有心事却不曾有太大的烦恼,哪儿像现在,性子愈发沉稳,烦恼反而愈发多了。
看他沉眉想着事,安宁小声喊了他声,周纪明回神,发现轿子停了,安宁等他回话,他沉吟道,“有劳了。”说着,他把喜余递给丫鬟,眼神在丫鬟脸上逡巡,直言不讳道,“老实说,这丫鬟依稀有几分故人的影子,但眨眼看着像,细看又不像了。”
安宁神色未变,“这话薛世子好像也问过,红泥和绿蚁小时就在傅家庄子了,才十多岁,和周大人口中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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