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死因（2/2）

“我是怕老爷恶人先告状，再者，他趁咱不在叫人把锁撬了怎么办？”

绿蚁笃定道，“他不会的。”

她让管事统一口径说两把锁价值千两，谁要是撬了，花钱买新的又要花千两银子，以傅平章的心思，绝对舍不得花那么多钱跟安宁怄气的。

红泥嘟了嘟嘴，把手里的雪团扔出去，回眸瞅了眼屋内，小声道，“你说小姐什么心思啊，周家那孩子心眼多得很，我看他对咱家小姐别有用心。”两人在轿子里嘀咕了什么她没听到，但之后安宁心情就不怎么好了，和出门时像完全变了样。

“小姐的事小姐心里有数，你做好自己的事儿就成了。”绿蚁绣的是迎春花，给安宁做春衫的，前几日皇帝赏赐了许多绫罗绸缎下来，分了些给东山院和玲园，其余的全留着给安宁做衣衫了，傅佑远自个都没留下，说他应酬少，除了官服有两身衣服就成了。

傅佑远节俭，吃穿用度都很省，有时傅平章扣着银钱不肯给安宁抓药，全是傅佑远掏的银子，他自己省吃俭用，攒起来的钱全花在安宁身上了，任谁看了都说亲兄妹也不过如此，安宁以前受的苦值了。

听了这话，红泥不吱声了，绿蚁人情世故比她通透，她说的话不会错的，她踢了踢鞋面上的雪，“我进屋看看小姐去。”

推开门，却看安宁坐在床上，目无焦距地不知看着哪儿，脸上依稀有泪痕，她诧异地走过去，“小姐没睡？”上回来寺里，她倒头就睡了，故而方才安宁说要去床上躺会儿，她下意识的以为安宁睡了。

安宁回神，抹了抹泪，声音哽咽，“没，想到喜余那么小没亲娘在身边，我有点难过。”孩子本就敏感，喜余没有娘陪着，心思更敏感，哪怕其他人对他再好，也抵不过对娘的期盼，为了顾及所有人的情绪，他懂事的谁都不说，只在背地默默思念着。

她想，任谁有这么个儿子都舍不得抛弃不管的吧，女为母则强，她娘她们为了让她活下来，忍着冰凉刺骨的水朝四周找出口就再没回来，若是没有她，她娘是不是能站着不动，静静地等人来，那样她就不会死了。

她清楚地记得，她娘移动前把身上的衣衫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清宴别怕啊，好好站着，娘好像摸着岸边了，马上爬上去就找东西来救你啊......”

要不是傅佑远赶来在冰上发现她娘的尸体，她或许以为她娘成功爬上岸了。她娘是被水淹死的，死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心里明白，她娘怕出声自己会跑过去跟着丧命，宁肯静静地淹死在刺骨的寒水中也没留下任何话，相隔几步，两人连最后句话都没说上。

天底下母亲的心情差不多，她想，喜余的娘也很想他吧。

“亲娘心地好还行，心地要不好，有胜于无呢。”红泥不太懂安宁的情绪，喜余亲娘为何她不了解，但傅家有个做娘的人她可看得明白，真有那样的娘，不要也罢，她扶着安宁，塞了个大迎枕在她背后，劝道，“小姐，你也别想多了，奴婢看周四少对儿子不错，既做爹又做娘的，半句重话都不曾说过，他日子比你好很多呢。”

哪儿像安宁，没爹疼没娘爱的，她才是最不容易的。

这话莫名让安宁好笑，又好气，“喜余才多大点，有什么好和我比的。”周纪明护短，无论喜余生母是谁，既生他下来，就不会抛弃他不管的，没娘的孩子过得怎么样，周纪明再清楚不过。

她掀开被子，示意红泥推开窗户，冷风吹来，心跟着冷静了很多，“红泥，去外边抱两盆花来吧，光秃秃的，添点艳丽的颜色才好。”

红泥道是，慢慢退了出去，冲门口的绿蚁道，“小姐醒了，你进屋和小姐说说话吧。”绿蚁说话比她更有分寸，绿蚁说的话，安宁更听得进去，要她说，府里有烂摊子事等着，安宁该养足精神才是，管什么周家的事儿呢。

还没走出院子，就听安宁叫她，“我随你出门转转吧，闷在屋里也没什么事。”安宁扶着墙站在屋檐下，红泥折回身搀扶她，“小姐可要坐轮椅？”小雨路不好走。

“不用，你扶着我，我们走慢些。”

慈安寺有自己的花房，红泥听寺里的和尚说起过，她沿着小径往后山走，刚转过拐角，就听前边传来男子尖锐的呵斥声，“谁让你们欺负他的，没娘的孩子怎么了，你们有娘也没见你们能耐到哪儿去啊，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打架，你们哪府的，报上名字，我倒要问问你们老子平时是这么教你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