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2）

悟道修炼千百年，一株没有心性的草木想要修炼出灵智远比六道任何生灵都要艰难。天道不怜，雷霆风雨，暴日干涸，看春花开开落落，看天边月盈月缺，看桑田斗转变换，柔弱的花草几经百年枯荣，终于入道开灵，迈入仙途。

怕风摇断枝叶，怕雨打落花瓣，怕烈日晒干根茎，怕鸟兽啃食身躯。小小的花什么都害怕，日日跟在师兄身旁，寸步不离。

古剑宗虽落魄，到底百年门派，有灵田灵泉，有漫山飞禽走兽，有藏书过万……这些都被各路子野宗觊觎。师父刚陨落时，不少人想要打古剑宗的主意。守山大阵摇摇欲坠，百年宗门眼看倾颓，杀伐叫嚣让人难以合眼。

师弟们被姜荨关在结界里整整十天。落英不知道这十天里师兄独自一人是如何抵挡各路门派的围攻，当姜荨血淋淋的回来时，全身几乎没有一处不带伤。

“什么破门派也值得老子拼掉半条命？下次再有这种事，咱们就收拾东西跑路……”那时姜荨咽着血一脸嫌弃的如是说。

后来的几十年，无论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他们依然守着那破山头。落英曾想，百年千年之后，或许他们仍旧是相依为命守着山头，过着虽然穷但却踏实的日子。但却未能如愿，一朝散，连心都交了出去，从此仙途缈缈，尘世间结下了一段扯不清的因果。

……

初生婴儿的啼哭声响亮的回荡在王府里，天边的朝霞绽出明艳的色彩，魏琼抱着孩子轻轻揽住落英在他耳畔温声低语……

姜荨起身，转身就走。

“师兄……”落英堪堪抓住姜荨袖口一角。

姜荨原本有千万句话想要问他，有愤怒有心疼有责备，可看到落英为了这个新生的孩子吃了那么大的苦，这些疑问似乎都已不值一提。

若非是因为爱上了这个凡人，又何至于心甘情愿为他拼尽性命生下一个孩子。

“落英，你跟我走吗？”千言万语到唇边，姜荨只能问出这么一句。

落英双眸泛红，死死拽住姜荨的袖口，捏的指骨泛白，却不发一言。

……

窗外天色乍亮。

初春已是回暖，叶君后依旧裹着袍子从丫鬟手里端着茶盏，小口酌着，慢吞吞眯起眸子瞄了眼一旁的胡阁老：“狐狸也不去看看，不怕那小美人拐走你儿媳妇？”

胡阁老头也不抬道：“落英那孩子的心性我多少还是了解的，怎么会丢下琼儿和孩子一走了之。”

“噫，对你儿子可真有自信。你是没有看到那小两口……当真是方外人士，神仙似得模样。一身功夫了得，说不定嗖的一下就抱着你大孙子跑了。”叶汀笑的一脸真诚，并不是吓唬胡礼。

胡阁老圈圈画画终于决定了早饭吃什么，闻言淡淡抬头道：“若真是这样，你早去堵门口了，还在这里坐着说风凉话？”

叶汀早知道胡礼性子，也不跟他生气，坦白道：“那小两口呀，自己尝到什么是情了，又怎会破了别人的姻缘……况且，自己也是怀着孩子的，忍心抱走你大孙子么？”他话锋一转，语气微冷：“若那小美人一意孤行……管他何方仙人，在我地盘上带走人，总归要问问我的意思。”

胡阁老看了眼叶君后，叹道：“这几年你搜罗了奇人异士各路不出世的修者，倒是费心的很。”

叶汀轻叩桌案道：“什么法子，谁叫我家里有颗小竹子，你这里有朵小娇花……总得有人能护着他们。”

胡礼笑了，将菜谱拍在叶汀脸上：“君后劳心费神，让人感动。快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一定添上。”

“啧……都是你宝贝儿媳妇的爱吃的……”叶汀瞄了一眼，又丢给胡礼。

胡礼起身：“要不要去看看我大孙子？眼巴巴等了半宿了。”

“要要要！狐狸，等会儿若二哥差人来找我，你定要说我昨晚一直在你这。”叶汀暗搓搓的跟胡礼商量着。

昨晚并没有偷偷溜出去听小曲。

“好……”

叶君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陛下也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