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1/2)
(十四)
柳亦笑的话宛如一盆冰水,不留一分情面的将陆安然从上到下,从内到外,浇了个透。
她颤抖着,声音极为沙哑:“谁来过?”
柳亦笑没有动,还保持着刚刚让陆安然枕着的姿势,神情冷淡到了极致:“不是你的情郎,是他的夫人,晏诗阙。”
陆安然没有听到那个名字,揪起的心落了地,只是片刻过后,又如发病般的抽痛起来,她的呼吸变得很沉,几番用力之后才让苍白的脸露出一个她认为很灿烂的笑容。
“她长得好看吗?是不是没我好看?”
“好看,你们不是同一种好看。你的好看是带着灵性和野性的,她的好看带着贵气和书卷气。但是现在的你没有她好看,你这个笑,比哭还丑。”
“……”
柳亦笑直来直往的性格陆安然很清楚,她的看法和观点一向都是走的理性流,不带一丝的感情色彩,完全的客观。
“陆安然,你是不是听不得真话,哭什么?”柳亦笑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陆安然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说她毒舌不积口德,反而等到的是陆安然抑制不住的啜泣。
然而也只有陆安然自己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控住不住藏了这么久的情绪。
她心里的痛,柳亦笑感受不到,沈无意也感受不到,任何人都感受不了。
这快要将她溺毙的难过来自于柳亦笑对诗阙最客观的评价——她的好看带着贵气和书卷气。
沈无意的妻子,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有着一身的书卷气,是可以和她煮茶论道、望雪吟诗的窈窕淑女,而永远也不可能是她这样双手沾满人血,只能活在暗处的异族蛮女。
所以,沈无意教她识字,教她念书,不是单纯了为了满足她的求知欲,也是为了将她变成自己喜欢的那一类型的女子。
沈无意有太多的话没来得及跟她说,她也不敢再回去找沈无意问那些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甚至从枫华谷出来之后,她特意拽着柳亦笑放慢了脚程,期待着沈无意能追上她,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强行搂在怀里,告诉她:其实你的感觉一点错都没有,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我是爱你的,你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只是误会。
可是她从枫华谷到长安,从长安到马嵬驿,都没有等来沈无意,哪怕一封书信,都没有来。
等来的除了追杀柳亦笑的神秘人,还有就是一波接一波,一定要取她人头的朝廷暗卫。
哪怕是她猜到沈无意没有拦着诗阙下达命令,她都还在心里拼命给沈无意找借口——说不定她有什么苦衷。
一路以来,她身上的伤就像没好过似的,每一次活下来都是柳亦笑拼着命护着、而她也拼了命的反击,才有那么一些些能喘息的机会。旧伤未愈,又填新伤,可再多的伤也没有“沈无意根本没有爱过她”这件事来得让她痛。
陆安然哭声越来越来,从最初带着隐忍的啜泣,到后来的放声痛哭,哭声回荡在这个破庙的里里外外。她坐在残破的庙堂之中,身上的红衣隐约还能看到斑驳的血迹,撕破的衣袖处露出玉藕一般的纤细手臂,手臂上缠着被血浸透的白色布条。一头金色的长发凌乱的散下来,竭力的想要包裹住她过分消瘦的身体。
她的肩膀都在颤抖,受伤的手却固执的一次又一次抬起,去擦拭自己脸上的泪水。
柳亦笑面色沉重的看着她,看着这个好像突然间一无所有、陷入绝望的孩子。她承认,她的心里有一根弦被陆安然拨动了。
那关于情,却无关于爱。
柳亦笑抬手把陆安然搂入怀中,轻声的说:“哭完了,就该忘掉那个人了,他不值得你一直记着。爱,不该是你人生的全部,没有爱人,你也能活得很好。放下吧,你太累了。”
“亦笑,我们不去长安了,我们快点去明教好不好,等我入了明教,我立马找人带你去龙门荒漠的入口好不好,我求求你,你送我去明教,我求你了,求你了……”
柳亦笑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陆安然,她无法拒绝这个濒临崩溃的女人,只能嗯一声,点头应下来:“我会陪着你。”
陆安然在她的怀里找到了一丝丝的安全感,但是柳亦笑的话,让她心里多了几分顾虑。或许她是真的不懂爱,不知道为什么柳亦笑会这么竭尽全力的护着她,她忽然想起了在华山上的日子。
那些有沈无意在身边的日子,有哪一次她涉险,沈无意不是这样竭力保护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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