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神思一松，才发觉陌玉那唇还在自己脖颈上轻轻浅浅的磨蹭着。

这豆腐吃的委实过分了啊。

凌霜一把推开陌玉，在对上他讶异的眼神后，怔了一怔，惶恐无措间，凌霜一抬广袖遮住了自己的面，恍见眼前是一片火红，像极了那年的……那年的什么来着？凌霜有些记不得了，只是看见那颜色，就心尖儿打着颤的疼。

她不自知的抖如糠筛。

陌玉见她这般，心若针扎，“别，别……”

别什么？连陌玉也不知该如何启口，太过不堪，“别”的东西亦有太多。

慌乱中想伸手拉下她遮脸的广袖，却听凌霜持着慌乱的声音急道：“你要是看了我的脸喝不下水，可别，可别怪在我头上！”

陌玉轻握凌霜的手，骤然一抖，却见她抖的比自己还要厉害。

“不会，我怎会如此待你……”

得了口头赦令，凌霜深感慰藉啊，只觉得上苍终于对她开眼了，终于怜悯了她没皮没脸，没骨气没尊严的赖在陌玉身边，要死不活的痴爱了他三千年的可怜样儿了，嘿嘿嘿，风水轮流转，这运道也终于能从傲雪那处转到她凌霜身上了，甚美，甚美呐。

正美滋滋的颤唇窃喜呢，一不留神就被陌玉拽下了她阻隔在两人间的广袖，眼前蓦然没了遮挡物，凌霜下意识的抬眼一看，这一看可不得了，那陌玉的双眼潋光闪烁的，还掺着浓浓的暖，就仿如……对了，仿如那会儿看傲雪的眼神。

这毫不遮掩的眼神“刷刷刷”的向凌霜袭来，唬的她蹙起双眉，微微扭动僵锈住的脖颈偏偏头还往后稍仰，眼神飘忽游离。

“你我……重新来过，可好？”声音里带着不自信的颤抖。

这话还是征求状的询问，与她记忆里那个强势霸道，残酷的喜欢把她的痛苦当做愉悦，还隔几日就要对她赏赐些痛苦的陌玉，简直是判若两人。

凌霜顿觉自己的天地开始嘎啦嘎啦的裂开崩坏，沉默思忖良久，这榆木似得脑袋终于悟出个所以然来。

指甲暗中深嵌入指腹，一滴血溢出瞬间化做一片冰凌，捏了个变幻诀，冰凌变匕首，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似的利索流畅，一看就是没少去下功夫苦练。

陌玉一个措手不及，凌霜的匕首已逼近他的脖颈。

锐目冷凛的注视着陌玉，语带肃杀，“何方妖物？竟敢幻作大殿下！”

她是真的起了杀意，冷不丁撞上她一对冰冷的眼，陌玉只觉呼吸困难，阖了阖眼方才掩住眸中苦楚，在她还是一脸警戒的神色下，指尖一点自己的眉心，一金色龙族之印显现而出。

凌霜凝眸细看，再三确认后才断定这龙印确乃真痕，三界六道，六合八荒之内无谁可幻出此印痕，讪讪的收回手，匕首随之消散，只留空中一股清浅淡然的血气馥香。

眼中没了方才盛气凌人的笃定与杀气，徒有一片灰败，凌霜自觉小命便要折在这儿，有些不情愿，自打她睡醒后还没能见一见那个朽木精呢，也不知现在抱着陌玉的腿哭求悔意还来不来得及。

转念又想，不行，她在陌玉那处已足有三千年的没尊严了，不能到现在还没尊严，朽木精暮暮就曾一嗟三叹的教过她若是哭求饶命无果，那就行骗术逃跑，管他是手段不堪还是颜面厚实，有命，才有后话。

凌霜决心试一试暮暮的计策。

陌玉看着低头思索的凌霜，也不急着出言探知，看着她的面色一下青了半边，一下又白了半边，星眸微转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唯一可知的便是凌霜不信他。

如何能信呢？那些事……他都做绝了。

陌玉这边自省着，凌霜那边已然想好了对策。

突然，凌霜抬手指向陌玉背后，满脸堆起假笑，一双眼里满是惊喜的大呼一声：“傲雪，你怎来了？是来寻大殿下的吗？”

这平地惊雷的赫然一声，惊的陌玉未辨真假就先旋身去看，见鱼上钩，凌霜长袖一摆掀起一室霜花，飞旋盘绕久久不落，隐隐若若遮了陌玉视线。

凌霜狡黠一笑，翻身跃下床榻，姿势颇为可笑笨拙的夺门而出。

笑话，你试试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睡着光做一段梦，且还不知道是睡了多长时间的全身僵疼，依这还能身姿优雅轻盈的飞出屋的话，真就直接给你跪了。

果然，堪堪刚出了门，双膝一阵剧痛，凌霜就摔在地上，与此同时，忽感有一阴影罩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竟是姐姐傲雪与那二殿下朔华。

两人并肩而立，美的就跟一幅水墨画儿似的，不过，他们明明是旁若无人极亲腻的手挽手，但却皆用一脸惊愕神色看着她的样子，定然是被突然撞破之故。

嘿嘿嘿，有猫腻，有奸情，有好戏。

一想到这儿，凌霜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莫名兴奋，也没管膝上的剧痛与翩然追出已站在她身后，伸着一双手臂正要去扶她的陌玉，忙自行站起身来，只见她双眼闪着绿油油的精光，抖着激动的音，高亢且急速地说了一句。

“好一对儿幸福的爬墙夫妇！”

傲雪的脸上犹如覆了一层面具裂开，哐啷啷的往下跌，而那二殿下朔华就比较直接了，脸色由青转黑的看着她，冷如千里冰封的看。

凌霜却不自知，声音同样洪亮又急促的，好心又补了一句，“陌玉在呢，小心他捉你们的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