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2/2)
她自然而然地牵起君琂的手,君琂手心出汗,握上前小巧绵软,她笑道:“阿琂的手不似拿着丞相笔杆,倒像是整日拿着绣花针。”
而君琂被她握着,夫妻平常的举动,也不能拒绝。她感受到她掌心的茧子,猜测是练武所致,她不记得代王李齐会武,这个少年身上太多的秘密,按常理推测,先帝那般心性果决的人教出来的少年不该这般躲避朝堂。
少年笑得开朗,牵着君琂踏上台阶,在烈日朦胧树影下竟有行云流水的洒脱意味,她低眸对上君琂探究的眼神,声音带着微微凉意,“我自幼习武强身健体,就因祖父怕我身体不好,会如父亲那般早逝。”
先帝膝下七子,公主无数,当今这位排第三称李乾,他登基后其余诸王大多去往封地,唯独代王留在长安,皇帝用意很明显。代王给他带来危险感,自然就要放在眼皮子下面盯着。
两人一路静静走着,登上山顶的时候已过午时,主持亲自来迎接,命人备下斋菜。君琂累了,匆匆用了两口便回禅房去休息。李齐精神得很,与主持在树下对弈。
李齐换了身月白长衫,如山水般纯净,又如精雕玉琢的玉石,剔透无暇,继承其父的君子风采。她执起白子,先道:“恐怕要叨扰几日,望主持勿要嫌我聒噪。”
山中寂静,寺内香火气息浓厚,细细闻来也可让人精心。主持闻言,笑道:“殿下怎会聒噪,您若这般寂静,王妃那里只怕更加清净。”
“孤让人守在山脚下,不会波及此处清净。”少年人一句话不偏不倚,声音与他温润之色极是违和。
主持怔了怔,看着眼前复杂的棋局,声音低沉:“殿下将王妃放在此处,我有何可忧。”
虽说在夏日,可到了晚上山头上还有有些阴凉,李齐回去时,君琂正坐于屋内一人对弈,她不是常人,已然猜出代王带她上山的其他用意。
她在朝堂上待了十余年,心思比不得皇帝阴沉,亦不算高瞻远瞩,落败后她才渐渐感悟出世间再是险恶也抵不过帝王之心。李乾利用她,又拜她为相,用完她的最后的一点价值,便罢官秘密处死。
而半道上杀出来的李齐,显然与皇帝作对,本就令皇帝忌惮,此举无异于向皇帝挑衅。
李齐坐于君琂对面,她那头是黑子,自己理所当然执起白子,落子前先道:“阿琂为相前,是否帮助过叔父?”
女子为官本就少见,为相者,君琂是古来第一人,而他的叔父他自己清楚,唯利是图,立女子为相,必然有交易。
论起朝政方面上的事,君琂能侃侃而谈许久,但李齐不是官场上的人,两人成婚来相敬如宾,而李齐从不问她私事,今日算是第一次。
君琂等着他落第一子,可他有些倔强,自己不说他便不落子。君琂想了会,就道:“没有。”
闻言,代王落子,她眸色剔透,神色慵懒,半开玩笑道:“是不是阿琂心悦叔父,故而甘愿为他驱使?”
君琂心神大乱,竟觉得对面少年人的阴影似座山一般,紧紧压制着她。关于情爱之事,她懵懂如稚子,徐徐摇首:“食君禄,行君事,毫无男女感情,殿下想多了。”
昏暗中李齐眼睛亮了亮,她很专注地盯着棋局,不时地拨了拨棋笼中的棋子,眉梢扬起,少女情怀总是诗,以前的事当不得真,且君琂行事说一不二,她说没有便没有了。
棋走半局,李齐扬言饿了,君琂命人去取斋饭,二人默默用下后,李齐拉着君琂去林中走走,如今寡淡三日,寺庙里的香客变少了许多,君琂路过前殿的时候,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沸水前的宁静。
代王很平静,日日拉着君琂对弈,两人旗鼓相当,一局总要许久,她历来心静,君琂为相久了,心思细腻且敏感,李齐不说,她便不问。
五六日后,李齐对弈时总是盯着君琂,修长的指尖点着桌面,笑道:“阿琂恨叔父吗?如此薄情寡义之人,若是见到他身首异处,阿琂会不会觉得大快人心?”
“你们要弑君?”君琂抬首,波澜不惊,声音淡而坚定。
“清君侧罢了。”李齐声音又复清润,继续道:“我出生时父便已丧命,母亲亦是,我得祖父欢心,祖父晚年受他蒙蔽,夺我皇位,娶你不过是蒙蔽他,他不要的女人我视如珍宝,他以为我不堪大用,自然掉以轻心。”
君琂倒没有多大情绪起复,看惯尔虞我诈,皇室本就没有感情,她在李乾那里吃亏,自然不会那么快将感情落于一个孩子身上,几岁之差,李齐在她眼中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她选择沉默,对于未解之事习惯于不发表自己的见解。
外间还是那么寂静,西明寺是佛门圣地,那些人不会杀上来的,李齐不是束手待毙之人。
不多时,外间兵甲入内,跪地禀告:“殿下,襄王成事了。”
君琂奇怪,李齐竟不谋皇位,而是替旁人做嫁衣。
李齐在君琂的探究中站起身,神色朗朗,气势夺人,君琂诧异间好似多年前看到那位太子殿下,轩轩峻立,君子第一人,李齐与先太子不同,前者看似温润实则满腹心计。
她将手中棋子弃落于棋面上,俊眉弯起,神色却是淡漠。她轻声道:“阿琂,你我和离吧,我的王妃应当白玉无瑕。”
‘铛’得一声,君琂指尖的棋子掉在棋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李齐,不过短暂的片刻她好似过了半生之久,直到外面的声音如浪涛般袭来。
面对李齐的坚持,君琂眼中最后一缕生息,渐渐消失,她喟然道:“为何不是休书?”
“君相鸿鹄之志,襄王叔父若真想掌控朝堂,必然起复你,孤若给休书,襄王叔父不允,孤何必给自己难堪,我求的不过是替祖父雪冤。”
君琂闭目,一动不动,这样的局面是她求之不得的。
再回长安城的时候,夏日乌云滚滚,狂风暴雨,连绵不绝,冲刷多日来的燥热。新朝初立,百废待兴,新帝起复君琂,圣旨送达君府。
与之而来的还有代王的放妻书,君琂接过。
李齐的字张扬不失豪气,放妻书多美好。心生两意,终难结合;既已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今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愿相离之后,卿自高飞,无受束缚,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苍白生涩的指尖摸上每一个字,三月多的相处,她可有感受到李齐的心意,亦非年幼孩童,她懂得分寸,丞相之位固然欣喜,只是她宁愿选择入王府,不惧李齐怨她心中不一。
她收下和离书后,次日登门,门前久候两个时辰,代王拒之千里之外,王府大门紧闭,下人传话:本就是做戏,君相何必这般纠缠。
君琂表情僵硬,是不是做戏,她是女子心思细腻,多少明白些。
她复起相位,忙得脚不沾地,废帝党羽在冬初时被剪除得干净,而此时代王府发出代王李齐病重不治身亡的消息,如同他父亲那般,因此无人奇怪,只扼腕惋惜。
无论是何结局,君琂心明,甚至命人探查李齐身亡的消息。除夕宴上,顾笙亲自告诉她,废帝御赐那杯酒下了牵机。
君琂不信,眸色幽沉,以李齐的聪慧不会这般痴傻地去饮下那杯毒酒。
顾笙新嫁金吾卫大将军,神色不见欣喜,眉眼间带了几分哀愁,她望着那棵白雪中开得耀眼的红梅,“我忙着婚嫁,未曾来得及恭喜君相复起,贺礼改日送上门。”
待她离去后,君琂慢慢合眼,唇角勾起冷笑,筵席不曾参加就已回府。
翌年开朝,君琂请辞相位,挂冠而去,踪迹难寻。
作者有话要说:按错了,本来晚上九点更的,点快了,九点更习惯了,不好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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