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2）

五燕子不听，就是硬抓着不放手，刘家浜只好别扭地走着。他俩又走过了一段蒿草丛进入了树林子，此时刘家浜觉得小肚子涨的厉害，他停下来转脸说：“你走远一点，我要方便了！”

五燕子不愿意，就那么杵着看着他，满眼的深情。刘家浜知道撵不走她，就转个身解开棉裤。站了好半天，一点儿也没尿出来。他觉得浑身发热，嘴巴干渴的厉害，后悔没带上一只水壶。这一次欲望来的快去的也快，完事后刘家浜翻身靠在土丘上不动。五燕子起身不慌不忙地提上裤子，就像平日里蹲着小了个便，自然地起身就将裤子穿好了。她没有棉裤，穿了三条单裤，看着两条腿就像穿了棉裤一样是浮肿的。她穿好裤子后蹲下盯着刘家浜发着愣。或许这一刻她想到了宝华，想着将二人一对比，似乎她更钟意眼前这个人。

激情退却，少顷刘家浜清醒过来，睁开眼发现被盯着看，慌忙站起来提裤子。他羞红着脸窸窸窣窣地穿好了裤子，便重新上路了。他俩一前一后走着像表演一出默剧，他俩一直走到四周漆黑才终于走到了湖边。此时湖边静悄悄的，只有不多的三五个芦苇棚子。刘家浜清楚，快过年了大部分人家都拉着芦苇回家过年了，这剩下的人家要么是没有牛车要么就是缺少劳力，都在等着别人家闲下来再雇人了。可眼看着就过年了，哪还有闲人可以供人雇佣呢？

刘家浜站在湖滩上喊着大儿子的名字，声音洪亮有力，半里外都听得见。不一会，最边上的棚子里闪出一个人影，提着马灯不多时已到了眼面前。

刘大显然有些惊讶，他眼神闪烁不敢正眼瞧刘家浜的脸：“爸爸，你们怎么来了？”

刘家浜回答：“来看看，这么多天了，没雇到牛车吗？要不是咱家牛快下崽子不能拉车，按往年早该到家了。”

刘大走在前边，刘家浜和五燕子悄没声地跟在后边。到了棚子边，刘大掀开草帘子让刘家浜和五燕子进去，随后也跟着进去。棚子里二子和三子毕恭毕敬地垂手立在一边，只有宝华盖着被子靠在芦苇捆子上，一脸的茫然。

宝华见刘家浜和五燕子前后脚进来，凄苦的脸一下子展开了笑容，随即就变脸哭将起来。刘家浜弄不清原因，看着咿咿呀呀的宝华又环顾了一下棚子，从三个儿子僵硬的表情他已猜到这里面有茬子。刘大终于没能绷住神经，扑通一声跪下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刘家浜听完闭着眼沉默了好一会，待心情平静了些才睁开眼，走过去掀开被子查看宝华的伤势。只见横跨在左右两条大腿上的大血口子，血已经凝固了；蛋子上的血口子还渗着血水，伤口外翻着，里边的蛋瓤子眼瞧着就要掉下来似的，瞧着吓人。刘家浜知道，要是再不送医估计连命都不保，伤口一旦化脓，基本上这人就算完了。不多耽搁，得赶紧想办法把人送到卫生院，最近的卫生院就在刘家湾的集镇上，只是不知道此时人家关门了没有。刘家浜愁坏了，这黑漆嘛乌的晚上，几十里的羊肠路该怎么抬走呢？可再艰难也得抬走，人命关天可不是开玩笑的。

刘家浜命令刘大刘二赶紧去找棍子做一副担架，又让刘三和五燕子帮着收拾一下。看着两个儿子出去后，他一着急转身也跟着出去了，他不放心他们能否做得好一副结实的担架，别半路上担架散架了再把人摔上一跤，那年真的别过了，尽可以候着廉淑红带着齐家的人来大吵大闹一场，再紧接着就可以准备宝华的后事了。

他们父子三人走后，棚子里刘三在收拾零碎的东西，无暇顾及什么。边上的五燕子一直杵着不说话，从她进棚子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刚开始宝华光顾着哭了，忘记了要跟五燕子说话。这会他看着五燕子本希望能听到她说几句温暖话的，可她只是呆呆地站着看着并不开口。

“燕子，你过来看看我，你看看我，多大的口子啊！”

宝华像受伤的孩子遇到了老娘一般，他在祈求一种关怀，可是他求错了人，五燕子并不搭腔。

“燕子，你怎么了？过来啊？”

五燕子木然地走过去跪下身子，将被子重新盖好，然后起身倒了半茶缸热水端过来。她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重新跪下来，将茶缸递给宝华，随后就低着头看着那染了血的被头愣神。

“你是不是吓傻了？燕子？只要姨夫送我去看医生就会没事的，别怕啊！”

宝华噙着泪安慰着五燕子。此时的五燕子满眼的泪水，不过谁也说不清她为何要哭泣。她抹了一会眼泪，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刘家父子三人就回来了，他们已经绑好了一副担架，只要铺上被子，再将宝华扶上去躺好，就可以抬着走了。

刘家浜果断地吩咐马上收拾抬走，已经砍好的芦苇只能先扔一边不管了，至于是被人偷了还是被使坏的人放火烧掉，无暇顾及，只能等过完年再来收拾了。

出发后，一路上，没有人说闲话。五燕子在前边负责提着马灯照路，刘家浜不时地指挥着方向，乡下的土路分叉多，路不熟的人很容易就走岔了。等到他们几个人七拐八拐呼哧呼哧地将宝华抬到刘家湾集镇卫生院时，天差不多快亮了。好在有值班的医生，忙不迭地将人弄进了缝合室，一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就地瘫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