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2)
第二天下午,刘家浜还得硬着头皮抱着宝华到杜郎中家打针。这一次,杜郎中没有再去赌钱,他老实地在家候着,见刘家浜抱着人进来,他哈着腰迎上去问好。刘家浜绷着脸哼了一声,随即将人放下,掏出一根烟立到门口去点火。滋啦一声,火柴的燃烧冒出了一阵青烟,五燕子闻着硫磺□□味随即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五燕子被刘家浜挡在门外不能进去,她伸着脑袋往里瞅,却叫刘家浜一眼给棱了回去。她有点吃唬刘家浜,想着这个老头子到底是个厉害的角色,就乖乖地蹲在门口的土堆边玩土块。
杜郎中这次很认真,他仔细地将头天缠的纱布解开来,消了毒抹了药又换上新的纱布。他打好针,开好药,又叮嘱说:“一定要按时吃药啊,过两天再来换一次药,一直换到伤口结痂了,就真的没事了!”
刘家浜回头点点头,将药接过来,看都没看就塞进了口袋里。他看了一眼一脸苦相的宝华,转脸问:“有什么忌讳吗?”
杜郎中头也没抬地回答:“千万不能房事!”
刘家浜听到这样的说辞,一时不好接话,红着脖子岔开话题,又问:“别的方面呢?吃饭什么的?”
杜郎中说:“辛辣刺激的东西别吃,多吃点排骨啊肉啊什么的,吃得好伤口收的快!”
刘家浜嘀咕着:“能吃多好?我说了也不算的!”接着他又勉为其难的模样,红着脸问:“你说他俩不能同床的,是么?”
杜郎中抬起头瞧了一眼,笑着说:“是啊,要是伤口扯开了,后面的事都很难说了!”
刘家浜低下头说:“那就让他们分床睡好了,家里空的房间还有几间的……”
不知道何时,五燕子已经进来了,立在刘家浜身后抢着说:“我要睡你们的大堂屋,靠你们旁边的那一间!”
刘家浜真恨自己多嘴,用胳膊挡开伸着脖子的五燕子,回答:“回去再说,回去再商量,你姨妈是什么意见,天才晓得……”
杜郎中见刘家浜抱着宝华走了,随即一把将还没抬脚的五燕子推出门外,关上门朝着庄主家跑去,他的牌瘾又犯了。五燕子脚步慢了一拍,这一推差点摔个狗吃屎,趔趄着扶墙转身就骂,可没骂几句,杜郎中就跑的没影了,她只好加快步子去追赶刘家浜,她一个人走路隔壁那条陌生的狗会仗势吓唬她。
刘家浜抱着宝华换了几回药后,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对廉淑琴的不理不睬让廉淑琴抓狂。廉淑琴知晓他俩的矛盾难以化解,便使出一贯的招数,找德高望重的救兵,再次搬出刘家的亲舅老太爷。
同住在刘家湾九十有三的秦老太爷,即便到死也不敢不答应廉淑琴的邀请。如果没记错,他这辈子共主持过刘家家庭会议七次,加上这次正好凑个吉利数字。他用昏花的老眼盯着前来通知的晚辈,希望这会是他临死前最后一次为刘家主事。至于这最后一次坐镇,公道与否,他可不想细致追问自个的内心。
刘家的诸事,耄耋之年的秦老太爷嫌烦,刘家浜则觉得装模作样的家庭会议无趣。他们舅生俩真算是一对默契的搭子,他们俩都算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因此对于这样过场似的家庭会议,他们都只是捏着鼻子偷笑着应付着,谁也不愿意真的将谁至于难堪的境地,毕竟血浓于水,和廉淑琴这个外姓人论事,他俩近乎着呢!
刘家浜知道没多久他舅舅就会被孩子们请来,这天中午他故意冲着饭菜发难,目的就是先行给廉淑琴一个下马威,他就是要明确地告诉她,他也厉害着呢,这世上并非只有母老虎才厉害,平日里不言不语的男人生气了一样厉害。
可是廉淑琴并非是个轻易服软的主,见刘家浜扔下碗筷前脚进了堂屋,后脚她就故意端着一杯茶跟着进来了,进来后一屁股坐在当门心太师椅上,悠然自得到令人气愤。刘家浜回头瞪了她一眼,转身进房间关上了门。正当他准备换件干净的外套时,房间外客套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哎呦,大舅,您老人家总算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