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2）

廉淑琴和宝华都不吭声，三个各自心怀鬼胎的人，谁也不愿意和谁多搭茬，他们虽然可以一同赶路找人，却不代表他们已经是一伙的了。

咸麻子并不计较他俩的不理不睬，继续说：“还是找个避雨的地方吧，等雨下小了再想办法进去，人家现在不给咱们开门，也没办法不是？”

按道理，先前急切想要找到闺女的咸麻子是最应该着急的，可这一会他的表现叫人生疑。廉淑琴因并不想和他俩一起进去面对刘家浜，于是转身淋着雨下山了。其实咸麻子心里所想和廉淑琴如出一辙，他何尝愿意和另外两人一道进去面对刘家浜和五燕子呢？他是要单独抓着刘家浜和五燕子的，他要单独面对他们俩，至于要杀要剐那都是他一个人发落的事了，和廉淑琴与宝华无关。

宝华见廉淑琴和咸麻子都冒雨下山了，有点难以挪步。他千辛万苦才爬到这山上，再顶着雨下去，然后再上来，他可不愿意这么折腾。他早已对五燕子死了心，不过是因为需要给咸麻子一个交代，想当着刘家浜与五燕子的面和咸麻子交代清楚，随后他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他可不想再掺和他们的浑水了。他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大声说：“我守着，你们走吧，我腿疼！”

廉淑琴见宝华不愿意下山，又转身折了回来，盯着说：“别以为你想什么我不清楚，你爱走不走！”说完继续转身下山。

咸麻子见宝华立着不动，也转回来不走了。廉淑琴走了没几步又转身回来，回来站定了抹掉脸上的雨水，翻着一双怪眼紧盯着咸麻子和宝华，她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眼露寒气地盯着，盯得两人不敢正视她的眼睛，默然地转身向着山下的河流瞧着。

河面上有船只不惧雨水冒雨航行。庙那边，刘家浜正立在庙檐下眺望山下雨幕中的河流，要是他知晓此刻山上正有三个人在等候他和五燕子，他一定不会想着回来送死。可他并不会神机妙算，还是领着五燕子回到了蒋家。只是他是幸运的，他在庙里一直等到雨停了才回来，回来时到蒋家门口天已经黑了，门口等候着的三人因又冷又饿，早下山找地方住宿去了。

蒋儒生这天一直都在屋里睡觉，廉淑琴三人上来在门口拍门时他恰好睡着了，晚上失眠白天睡的深沉，并没有听见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和敲门声，他是天黑了睡醒了才给刘家浜开的门。

刘家浜一进门就询问今天可好，蒋儒生如实回答，说：“困得眼都睁不开，睡了一天，连中饭都没做也没吃，你们呢，在哪吃的中饭？”

刘家浜回答：“在庙里吃了斋饭，住持留着避雨，所以回来的晚了。本打算跟庙里借一把伞的，又怕下雨路滑，丫头身子沉了走路不稳……”

蒋儒生生硬地突然剪断刘家浜的话，问晚上吃什么。刘家浜知晓他不愿意他多提及五燕子，就顺口说：“吃稀饭吧，中午斋菜有点咸……”

蒋儒生自顾着说：“饿了一天了，还是煮干饭吧，再烧点咸肉……”

刘家浜见他还耿着，也不好多说什么，随他去吧。他不想继续面对他毫无表情的脸，转身说要回房间换衣服，拉着五燕子的手就朝对面走去。回到房间里关上门还贴到门缝上往对面瞧了一眼，发现那边正立在门口明晃晃地盯着这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吓得差一点退后撞倒了五燕子。他慌忙扶着五燕子站好，随后稳着情绪笑着掩饰尴尬，说：“有鬼，你怕不怕啊？”

五燕子一听刘家浜这样说，吓得直往他怀里钻，刘家浜笑着哄着她进了里间，随即扶着她上床休息。晚饭他是打定不想吃了，不管对面做不做，他都不想去吃，他在思考着何时离开这个让人憋闷的院子。现在的他，仿佛又跌进了当初和廉淑琴共同生活的漩涡，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牵扯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很想不顾一切地逃离。只是，除了这里，放眼整个小城，哪里还可以容得下他们这样一对亡命的鸳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