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2）

刘家浜拉着五燕子前脚刚走，蒋儒生就呆不住了，跟在后边喊着要一起去。刘家浜假装没听见，任凭他追逐着他们的脚步一路小跑着。后来，大约怕他跑出心脏病来，就在坡下巷子头耐着性子停下来等他，却又假装不是在等待，在跟路边一个摊贩询问水果的时价。可摊贩听不懂他的口音，不耐烦地想撵他走人，怕碍事影响小生意。

蒋儒生追上来的第一句话就问刘家浜：“天这么热，你不怕在太阳下逛中暑了？”

刘家浜看着他汗涔涔的，就反问他：“你却不怕在太阳下跑中暑的？”

刘家浜冲着抹汗的蒋儒生说：“城里人都这样欺生的？”

蒋儒生盯着摊贩看了看，拉着他到一边，说：“他们谈不上是城里人，真正的城里人那才叫凉薄呢，不拿白眼带你都算是客气的！”又说：“天这么热，你们别乱走了，去蓝筹家吃冰去！”

蓝筹是蒋伟大情人的哥哥，他们私下里都关系匪浅。不过因为碍于面子，刘家浜不大愿意抛头露面见那些人。他自觉自己确实寒酸，实在是觉着跟人家不在一个档次。他心里难过的不是蒋儒生过度的热情，而是自己的尊严没处安放。这一次，到了蒋家的大别墅都手足无措的，要是到了那等有钱有势的人家，光看着人家的光鲜亮丽就自惭形秽的喘不过气了，还怎么继续活动呢？他不想叫人家看笑话，愣是把持着不愿去，最后蒋儒生拗不过他的执着，只好忍气吞声地跟在他们身后走着。

连续走了好几条小巷子，蒋儒生的忍耐到了极限了，大声在后边问：“你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你也不怕丫头的肚子有事的？”

刘家浜听蒋儒生这般发火了，就停下脚步，说：“找个地方歇歇脚吧，那边路口有棵大树。”

刘家浜指着不远处高大的梧桐树，将五燕子拉了过去。蒋儒生赶上来后，一脸的寒霜，抹着额头的汗珠子，说：“今天非得被太阳晒干了才甘心！”

刘家浜也不看蒋儒生，小声问五燕子累不累。五燕子说有点累，想吃冰。蒋儒生一听就来了精神，赶忙上前一把抓着五燕子的手说：“带你去吃冰好不好，保管吃个够！”

五燕子一听有冰可以管吃个够，就兴奋地立起身子要跟着走。刘家浜忙起身一把捉住他俩拉着的手，说：“撒开了再讲话，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的？”

蒋儒生怄了一眼，说：“你能顺着点别人意思么，这样别别扭扭的像什么样！”

刘家浜习惯性地憨笑着，不吭声。隔了好一会他才说：“你们烧饭那屋不是有个冰盒子么，干嘛非得去那边吃冰？”家里的老妈子告诉过他那叫冰盒子，不过没告诉他，那是坏的。她让他别乱动，他真的就没敢打开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