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2）

男裁缝十分的客气，说：“开门做生意嘛！不要紧的！你这脱下不要的裤头鞋袜我一会帮你扔了，别客气了，走你的吧！”说着就去开门。

刘家浜再次谢过男裁缝，高高兴兴地背着他的布包走了。他想着这一会应该是到时间了，应该有车子去南京了吧？他抬头看看太阳，太阳已经很高了，在太阳下不多久就要冒一身汗，想着还是趁早赶路吧，否则中午肯定热得不得了。

等他到了车站买了票上了车，等车子跑出去好些路了，回想刚才的一幕幕时，突然想起所买的衣服鞋袜都只付了一半的钱。那个当下，他并没有占了大便宜的感觉，反而觉着那是一种不道德。

后面他想着哪天说不定还是会回到县城的，想着等回到了县城一定要去裁缝店将另一半钱付给人家，他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从没有占过人家一毛钱的便宜，这确实让他不安了好一阵子。只是他后来又想到，他也拿不准人生的后半程到底会在哪里，所以也并不能有底气确保这个钱能否付到。至于难堪啊脸面啊什么的，这一会他倒是没有再多想了，这种提不上台面的事想着别人倒也不一定会记着的，又何必自己在这庸人自扰呢！

车子前半截子路都走得很顺，后面差不多就都是狭窄弯曲的乡村土路了，他不清楚为什么司机要把车子开到乡下土路上来，反正后面他总觉着自己像是坐在一条风浪里的摇摆小船上，只觉得那条狭窄土路忽然间变宽变阔变广大了，就像是船行到了开阔的水面上，风浪太大摇晃的厉害，他已经快承受不住剧烈抖动了，极力地忍着不吐出来。后来想着要是实在受不了，倒不如从车窗里爬出去摔死了算了，然而最终他还是活下来了。当车子开到城市的泊油路上后，感觉像是在风浪里回到了平静的水面上，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下了车，他背着包走出车站，立在大城市的道路边，不知该何去何从。这会他猛然发现，没有了当初蒋儒生控制下的那份不自由，这一会彻底自由了却又无所适从何去何从了。

就在他思考着到底要往哪去时，有个五十上下皮肤黝黑带着草帽的男人，操着一口地道的他家乡方言十分热情地过来询问他要不要坐车。男人的热情超出了预期，他活了好几十年都没遇见过这么热情的人，想着应该是个好人，便开口询问附近可否有花钱住宿的地方。

草帽男人一听其口音，笑的十分的灿烂，说：“有，我家就有！哪人？不会老家和我一个地方的吧？”

刘家浜也笑，说：“你老家哪的？我刘家湾的！”

草帽男人说：“巧了，我老家也是刘家湾的，你看看，都是一个地方的人，乡里乡亲的，你就放心跟我走吧？”

刘家浜一听觉得蹊跷，想着他在刘家湾活了好几十年了，想着他父亲也在刘家湾活了好几十年了，直到他父亲死了直到他从刘家湾出来了，还从没有听说过庄上有这么一号人呢。要是庄上谁家有个什么人在哪里做什么，基本上前庄后邻都不是秘密。他觉得事有蹊跷，明知道那人在满嘴嚼豆子套近乎，却又想跟着去碰碰运气，没准真能找到一个落脚点呢。这样想着，也就默默地跟着上了那人的人力车了。

上了人力车后，那人骑着车很快就进入了一条小巷子，顺着小巷子七拐八拐的绕进去很远，差不多绕了半个来钟头了，那人这才在一幢房子门前停下来，说：“下来吧，我开门，你跟我进去！”

那人开门后立在门口让刘家浜进去，刘家浜瞧了一眼屋里边，看着不像是正常人家居住的样子，倒像是个放杂物的地方，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转身就走。那人眼见刘家浜要走，急了，上前一把扯住衣服不让走，说：“要走也得把车费给我付了，一口价五十块不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