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2/2）

刘家浜更加的疑惑了，就说：“那谁放的？我不在时，这家里就你一个人在家的！”

五燕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穿皮夹克的人放的，他说要煮鸡给我吃，让我把裤子脱了……”

刘家浜内心深处抑制着的怒火再次腾然而起，平日里穿皮夹克的人就只有常文龙，他早知道当初他们一次次地请客都是带着目的的，他想着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哪怕明显不是他们的对手，也得在临死前抓着姓常的脖子狠狠地咬上一口，即便不阉了他，也要让他瞧瞧刀子的厉害。

他转身去了院子里，将放在鸡笼上的短军刀再次拿起来，走到井沿上摇起一桶水，随后认真地坐在井沿上磨起了刀。他一直磨到天完全黑透了刀刃在夜空里闪烁着冷光，这才罢了手。他提着刀进了灶屋，用抹布将短军刀擦拭干净，随后认真地插进刀鞘里。他倚靠在灶台上，计划着他的下一次行动。他是铁了心要给常文龙好看瞧的，他要是不把姓常的弄死了，那么蒋儒生是不会收手的。他坚定地决定破釜沉舟，反正已然没有退路了何不放手一搏。

这一夜辗转发侧，无法入眠。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他又故伎重演，将五燕子扔在杂货铺，随后便飞快地出门朝着城边而去。这一次，他更加的小心了，他又换了一个蹲守的地方，在离常家大宅子前门不远的灌木丛里埋伏着。他猜测姓常的不会走后门，几百米外的岔路口已经暴露了，那么就在距离前门不远的地方找个隐蔽的埋伏点好了。

他是带着恒心来的。他耐心地趴在积雪里，从上午一直趴到下午，只是他的耐心并没有换到想要的结果。就在他想站起身拿着刀冲向常家大宅子拍门时，楼顶上突然传来了歌声。那是半疯半傻的美芝在歌唱，她立在楼顶上看着下面灌木丛里的他，一刻也不停地唱着时下流行的歌曲，他知晓她早就发现了他，他没起身继续趴着听。

他虽然听不懂她唱些什么，可那袅袅的余音一下子就刺进了他的心坎，让他紧握利刃的手在慢慢地放松。他知道鲁莽地冲进常家绝没有好下场，他在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往回走。最终，他将短军刀重新插回腰间，随后掸掸身上的雪，一步三摇地往回走。往回走的途中，西落的太阳真好挂在半天空，那极具魅惑的晚霞像血一样染红了整个西天，似乎天就要塌下来了。在血红的晚霞映照下，他拖着疲软的步子走的缓慢，后来眼见着天快黑了这才加快了步伐。等他一口气跑到杂货铺门口时，街上昏黄的灯刚好亮了起来。他习惯性地掀开杂货铺的门帘往里走，走了一步又退回来，‘咦’了一声，看着里边的黑暗，想着她们为什么不开灯呢？他叫了一声‘五燕子’，紧接着又叫了一声‘老大姐’，然而五燕子和老妇都没有回应。他有点恐慌，慌忙进去摸索到了柜台边上，他摸索着白日里看到过的那根开关线，摸了好久总算摸到了，一咬牙狠命拽下来，灯亮了线却断了。

屋子里一切完好，就是人都不在。他想着莫非在对面的小院子里？他赶忙拔脚往外跑，跑到小院子门口一推门，门却还是锁着的。他想起来早上带着五燕子离开时是亲手锁了门的，锁好门后他就将五燕子扔给了对面怨气横生的老妇，随后才快步离开了。

他慌忙又返回杂货铺，再次将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便彻底凉了心慌了神。他一瓢水浇灭了屋子里的火炉，随后出了杂货铺立在昏暗的大街上，朦胧的路灯照不亮路面也照不亮他揪紧的心。好半天后，待他逐渐冷静下来，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常文龙，如果人不是他带走的，那么第二个嫌疑人就只能是蒋儒生。他摸了摸腰间别着的短军刀，拔脚朝着城边常家的大宅子跑去。他一路狂奔似乎两脚的速度赶不上心跳的速度，心跳的速度赶不上焦急的魂魄。他仿佛觉得灵魂已然出了窍，双脚已然离了地，他整个人都被炙热的血液包围着，等跑到常家大宅子门口时，就快窒息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已经无法说话了，只能张着嘴像夏日里一条被热过头的老狗一样，拼了命挣扎着留着一□□命的气息。好不容易等他喘的差不多了，这才想起要拍打紧闭的大门，只是拍打了好半天根本无人响应。后来，他拿出短军刀，用刀鞘使劲地击打着厚重的铁门，又好半天后，终于有人来应门了。

刘家浜知晓来开门的人是谁，他知晓自己的力量完全可以控制住她。他嗖地一声将短军刀抽了出来，在大铁门打开的一刹那，他将刀架到了老妈子的脖子上，说：“我找姓常的！我要找姓常的，快叫他出来！”

老妈子下坏了，结结巴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说：“……常先生不在家，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刘家浜一把将老妈子搡到一边，嚷着：“少说胡话，昨天早上我还看见姓蒋的坐着车从常家出去的，姓常的不在姓蒋的来干嘛？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就不怕我真的砍死你？”

老妈子哆哆嗦嗦地说：“蒋先生昨天早上确实来过，可一早来了并未找到常先生，电话联系了工厂那边也说常先生不在，后来蒋先生就又走了……”

刘家浜吼着：“我不信，你们都是一锅里吃饭的，你自然会偏向他说话……”

老妈子是个宁死不屈的种子，后来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一把推开刘家浜绕过茶几朝着后院子跑去。逃跑的过程中，她顺手关闭了过道那扇装着反向锁的隔门，将刘家浜生生地像困兽一样阻挡在了过道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