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2/2）

丁卯元插话说：“是的呢，路上常文龙就提前说了这事了！”

丁卯元本想趁机跟蒋儒生推脱这事的，他本想说孩子们新婚之夜，他得留在家里照应着，可因蒋儒生很重视此事，他也没敢开口。

相比较丁卯元的无可奈何，刘家浜的心情要更加的糟糕，可即便再怎么不乐意，还得允诺下来。要想再次赢得别人的信任就得有所牺牲，想杀鸡，总得先撒一把米将散着的鸡引过来的，有时候借坡下驴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刘家浜的自我牺牲赢得了蒋儒生的信任，他在澡堂一个隐蔽的隔间里单独和他约好，过两天去刘家湾的刘家山坟地烧纸，说年底得好好给父母跪拜一番，好多年都没有正式祭拜过，这一次他想让他帮忙将祭祀办的隆重一些。他已经答应了祭祀完毕会搬到他的四合院居住，所以他高兴地答应了他这个请求。

原先蒋儒生是想让蒋伟大开车，祭祀的东西也想让蒋伟大准备，可刘家浜觉着还是让常文龙来帮忙比较好，说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蒋儒生也觉着侄子确实比较忙，虽说工地早就因雪封工了，可还得忙着准备工人们年底工资、奖金和过年的年货。他觉得刘家浜的建议不错，因此又毫无戒心地答应了。

老天爷很赏脸，年前农历廿六这天是个大晴天。一大早刘家浜起床洗漱完毕后便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鞋袜，他拾掇好自己别好他心爱的匕首后，便锁好院门立在外边等着了。他习惯了朝着街对面看，杂货铺的烟囱依然是冷清的，他多想在年前再看一次那根烟囱冒烟，可他十分的清楚，只要他继续住在这里，也许这辈子他都没机会再看见那根烟囱炊烟袅袅了。

正思绪间，常文龙开着他那辆暗红色的吉普车载着蒋儒生来了。车子停下后，蒋儒生将脸侧出窗外说：“等了多久了？冻坏了吧？”

刘家浜笑笑说：“刚出来没多一会儿，今儿不太冷！”

常文龙说：“今儿天气真好，暖和，瞧我把里边的衬皮袄子都脱了，只穿个外套！”

蒋儒生说：“别耽搁了，上来吧，还要开好远的一截路呢！”

刘家浜上车后，蒋儒生回头瞧了一眼，又说：“吃早饭了吗？”

刘家浜回应：“吃了，面疙瘩汤，吃了两碗，暖和着呢！”

常文龙说：“家里的老妈子是个安徽人，包的一手好馄饨，祭拜完了咱回来直接去我家吃馄饨去！”

刘家浜热情地回应：“那感情好，想想也许久没吃馄饨了，还真馋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一路从公路到了砂石路上。砂石路崎岖不平，此时车子摇晃的厉害，然而蒋儒生似乎在摇晃中睡着了，直到车子开始爬山他才睁开眼瞄了下窗外。

此间，常文龙不无感叹地说：“幸好是四驱车，要是两驱的，今儿估计都到不了坟地！”

蒋儒生并没有接话，而是岔开了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木秀跳井死了’。说完这句话，他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前方看着，没人清楚他到底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好半天车内的气氛一直都僵冷着，直到路边林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喜鹊的叫声，这才打破了死一样的冷寂。

刘家浜见常文龙不再没吭声，他也不再吭声。他早猜到他们一定会处理掉木秀这个多嘴的女人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见他们都不说话，那么他也学着他们不吭声，他不想表现的过于热情叫他们心生疑窦。

这过程中，刘家浜偷偷地瞥了眼蒋儒生的后脑勺，随即将眼神飘向窗外。这里已经是刘家湾的地界了，到了自家熟悉的地头，他内心的那股恐慌和激动有点难以抑制，他的手是抖得腿是抖得就连整个身子都是抖的，他竭尽全力地克制着，最后索性趴在车窗上两手扒着座椅边缘，以免身体抖动的幅度过大叫他俩看出端倪来。

车子终于在晃晃悠悠中停下来了，常文龙最先下车，下车后伸了个懒腰退了半截裤子露着半边雪白的屁股立在坟地边小便。蒋儒生看着常文龙的背影，随之也下了车。下车后，蒋儒生往坟地那边走，留下刘家浜一个人还坐在车里。

刘家浜在车子里喘息了好久，终于呼吸顺畅了手脚不抖了，这才若无其事地下了车。下了车，转到车后备箱边上准备将东西往外拿，却不知道怎么打开后备箱的门，只好转身问常文龙。常文龙抖了抖身子，回头说：“我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