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2/2）

“自己摘多累，”岑无歌笑笑，顺着晏华臻的话说了下去：“叫几个仙侍送来便是，”说着打量了一番四周，道：“这是莱回宫？”

“嗯，”晏华臻轻轻点头。

“许久不曾回来了，”岑无歌轻轻感慨一声，道：“不知变了墨阳没有，太子哥哥，陪我看看？”

“好。”

亭台楼阁，雕梁画柱没有什么变化，一如当初自己离开之时，岑无歌随意走了一圈莱回宫的院子，四下看了看，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便是这满院枯萎的灵染花。

“花已枯萎，枝叶枯败，不将之铲除，白白让这么好的院子显得萧瑟。”

“它们是灵染，”晏华臻一字一句道：“是我的无歌为我开遍庭院的灵染。”

岑无歌一愣，落在枯枝上的目光深邃，他笑得残忍：“太子哥哥，灵染不会再开了。”

“不会的。”晏华臻笃定开口：“终有一日，灵染还会再开。”

“哦？”岑无歌抬了抬脚，示意晏华臻往前走：“太子哥哥这般自信？你可知，我已堕魔。”

“既然能堕魔，”晏华臻跟上岑无歌的脚步，道：“自然也能成仙。”

“从未听说过魔能成仙，”岑无歌嗤笑一声，道：“太子哥哥可知我如何堕魔？”

晏华臻沉默，他就算不知，也能猜到，岑无歌天生仙骨，可这么久了，晏华臻没在岑无歌身上感受到一丝仙气，倒是魔气渗人，如不是自己用仙气帮他遮掩，只怕仙界都会感受到仙界来了魔界之人。晏华臻当仙帝这么多年，何曾听说过先天仙人堕魔堕得如此彻底？他也未曾想通，眉头微微蹙起。

“太子哥哥想不到，那便由我告诉你罢，”岑无歌说：“天生仙骨，仙气难消，可这世上，总是有法子的不是？只需将用刀一刀一刀将身体中的仙骨一一剔除，如此，不就没了仙骨。”

“太子哥哥，你说是不是好法子？”岑无歌娇俏一笑：“皮肉分离，剔骨割肉，可疼了。”

晏华臻听得不忍，他的无歌.......他的无歌......

岑无歌自然也瞧见了晏华臻脸上的不忍和心疼，但这完全不影响他接着说下去，他说：“可这些算什么呢？太子哥哥，人间八世的轮回才真的痛，好一个轮回眼，你可知，我轮回八世，不记得我是岑无歌，却每一世都记得上一世的苦，八世，世世不得善终，那种蝼蚁不如的日子，我每一日都在过，一日又一日，仿佛看不到头。”

岑无歌的每个字都像是把锋利至极的刀插在晏华臻的胸口，他痛得喘不上气，说不上话。

岑无歌笑着说完，他也走到了曾经的卧房之前，他轻轻挣脱开晏华臻的手，推开前面的房门。

入目，是他的画像。

从年幼可爱的稚童到美艳动人的青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传神至极，仿佛岑无歌站在画纸前一边，看到这些，可见画者之用心，若不是心中所爱，时时回忆描摹，又怎会一根头发丝都画得仿佛岑无歌本人在眼前一般？

画上之人，在笑。

或是开怀大笑，或是羞怯低笑，或是抚掌轻笑，每一幅的笑容都那般明艳，那般美好，让人嘴角也跟着慢慢勾起。

岑无歌自是也这般做了，他笑着回头，对晏华臻说：“太子哥哥，你只记得我的笑，却不记得我的苦，我的泪。”

“十几万年，你在前面走得飞快，我在后面跟的艰难，时时都在盼着你回头看我一眼，每当你回头看我一眼，我便高兴一次，在你面前，我只是开心喜悦的我，我实在是没想到，你每一次回头，都要给我一刀，捅得我走不动，也跟不上你了。”

“无歌......”

“无歌已经死了。”无歌收敛了笑容，火红的眼瞳充满了冷意：“你可知我为何要跟你回仙界？”无歌冷笑一声：“叱魂大哥说，让一个人最痛苦的法子，便是给了他希望又将希望一点一点碾碎，于是我便想陪你上来演一场戏，也让你感受感受何为心痛，可是，我终究演不下去。”

“看到这些画，”岑无歌举起手掌，魔气在手中凝聚翻滚：“让本君厌恶。”

一扬手，满室画轴，尽数被毁。

晏华臻睁大了眼睛，看着岑无歌的动作，目眦欲裂。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