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2)
她在走廊里瞎转了两圈,攥了攥拳头。
“希尔,希尔!”
温迪趴在楼梯转弯处。
“我看完了。”
希尔抬起头来,脸上仿佛还有微弱的希冀。
“他们,那些蛀虫,都给搬空了。”
温迪看清楚了,那是泪痕。
“是啊,我早该知道。”希尔捞起围裙,狠狠地擤了一下子鼻涕。
“走吧,看看我们能睡在哪。”
她略过了婴儿房,径直打开了杂物间,发出了一声有些刺耳的冷笑。
“他们果然没动过这里。”她大步走进去,从一个不起眼的箱子里掏出一把畿尼。
温迪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亲爱的,恐怕你要在这儿凑和一下了。”
“为什么他们没有搬这里的东西呢,希尔?”温迪坐在床上,整理着包裹。“这里曾经住过什么大人物吗?”
“不。”希尔冷淡地说。“这里住过一个不甘的亡灵。”
十三年前希尔达随着她新婚的丈夫来到这里,她丈夫的家乡。她带着两车的好家具,一大箱子好料子的衣服,和一盒银质酒杯。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年少的小妇人朴素而殷实。她没有什么昂贵的珠宝或绸缎,只有一枚金质的结婚戒指,牢牢地戴在无名指上。
她的丈夫雷诺兹是个小个子军官,年青,并且前途无量。人们喜爱他,发自内心的尊敬他,因为他们认为在战争时,他是唯一一个会站出来保卫镇子的人。作为“勇敢的雷诺兹”的妻子,希尔达算得上是年轻妇女们的领头人。她总在广场上办些聚会。希尔达手艺很好,特别是她做的香肠,实在是难得的美味。
半年后,当地的医生愉快地宣布,再有九个月,“勇敢的雷诺兹”即将拥有一名健康的后代。整个村子都为此感到由衷地快乐。
好景不长,雷诺兹所属的军队马上就要开拨去法德边境,他忧虑地亲吻妻子的额头,似乎想说什么,嗫嚅半晌又放弃了。
“亲爱的,我一定会回来,等着我,好吗?”
希尔达带着微笑目送他离开。
几月后军队回拨,雷诺兹没有回来。相反地,有一封来自军队给当地治安官的信。
“弗里德尔·雷诺兹,原步兵中士,隶属七〇五军团,于七月十一日下午三时许,未经允许离开驻扎营地。”
逃兵!
因此,原本属于这个镇子的一小部分赋税减免、非强制征兵,改为了照收赋税与战时强制征兵。
希尔达怀着腹中的孩子被赶出了镇子。
玛丽,弗雷德的妹妹,一位有名的金发美人,连同那栋房子一起,被几个小混混强占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穿着黑衣的玛丽面容苍白地坐在阁楼日复一日地上望着小镇。
镇上的人接连地死去。终于人们破开了房门,在阁楼找到了玛丽的尸体。验尸官说她至少死了几个月了。
温迪见过玛丽的画像。她那时还是无忧无虑的天真少女,绿眼睛纯粹可爱。长发编成两条辫子,像被太阳烤化的流淌的金子。希尔抚摸着玛丽白皙丰满的脸颊,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你恨他吗?温迪想问。
可她没有开口。
她看着玛丽的画像,觉得她长得跟寡妇碧琪有点像。
她们都是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