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2/2）

赵鸢咬咬牙根，接起电话：“喂。”

刘建军犹豫了一下说：“你来我家接小孩吧。”

“啊？”

刘建军又说了一遍：“你来我家接小孩吧。我撤诉了。”

赵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撤诉了？你不打算和我打变更抚养权的官司了？”

刘建军依然是不耐烦而自大的语气：“嗯，你不用谢我。你赶快来接豆豆吧。对了，她说她还想念原来的班，还想念谈老师。正好前一阵忙起来也没来得及给她办理学籍变更手续，借读学校说只要他们开具证明，直接回原学校报到就可以了。”

赵鸢觉得出了什么幺蛾子，还想问一问，刘建军已经挂了电话。

她握着满满一风琴袋的资料，百思不得其解地往回走。

回程，又看见了王新燕。

王新燕冲着她缓缓走过来。

赵鸢本能地退了半步，瞥瞥这是公家的地方，到处都是“制服”，王新燕不至于那么疯狂，在这里要和她打一架吧？

再看看王新燕瘦怯怯的、几乎风一吹就要倒的身段，赵鸢想：即便要打，这次她也不会吃亏呀，倒是要提防着她使幺蛾子。

王新燕瘦到每次笑都像是在龇牙咧嘴，背越发佝偻，即便穿着裁剪得宜的套裙，也显得老气。

王新燕露着牙齿，对赵鸢抬抬下巴：“刚刚想说，你的项链好特别。”

赵鸢低头看了看薄马海毛的宽松上衣，白色的毛茸茸的衣服上，缀着一根硕大的项链。

她说：“这是我的新作品，这次参加AGTA Spectrum Awards的彩色宝石设计赛已经入围了——正品在欧洲展出，这是当时的草稿。套链中的一条。”

她又说：“作品的名字，叫‘伤痕’。”

凛冽的雪花铂金链，挂着用碎红宝石拼缀成的一弯月牙形，闪闪发亮，宛如刀割开的皮肉，闪烁着耀目而冰冷的炫光。“伤口”的一端缀着一颗水滴状的切面红尖晶——尖晶石的红比鸽血红宝更具有鲜血般的正红色调，红水滴在衣服柔软的绒毛上一坠一坠的。

“真的漂亮……”王新燕入迷般看着，“人类的伤痕。”

她深吸了一口气：“总是在心口的位置上。”

赵鸢不置一词。

王新燕苦笑了笑说：“他离开了江洲，分居了，而且说不打算再回来了——除了办离婚手续。我还想再看他一眼，毕竟大半辈子的夫妻。”

“其实吧……”她又是那种进入梦幻的表情，“我一直还是感激他的，他陪了我十几年呢，我最艰难的岁月都是他陪我度过的。人说‘至亲至疏夫妻’，真的……”

她的眼角滑过一道泪痕，因着面颊太瘦，泪痕滑过月牙般的轨迹。

赵鸢连“他去哪儿了”都懒得问。

他陪了王新燕十几年，骗了她两年多。她又能说什么？“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她最大的以德报怨，也只能是彬彬有礼地说：“你和他至亲至疏，我却只记得你对我的侮辱，所以此刻说句‘活该’，希望没有唐突你。放心，我不会再报复你了，我现在明白了，我要爱自己，不想把精力花在无谓的事情上。”

赵鸢昂然着，那条月牙形的红宝石“伤痕”，在她心口的位置上熠熠生辉。

她在公共汽车上接到了厉晴的电话：“小鸢，刘建军有没有和你说撤诉的事？他不要豆豆的抚养权了，他告诉你了吧？”

赵鸢握着电话点头：“是的！小晴，是你帮我劝他的吗？”

如果是，她真要感激她的好友——厉晴有没有跟前夫刘建军睡，她不需要在乎，她只在乎孩子，如果能够由厉晴说动刘建军，让她保留女儿的抚养权，她其他的都不在乎！

厉晴的声音在电话里又变得有些赧然：“也……算不上劝……”

她犹犹豫豫了一会儿：“其实，是威胁了他吧。”

“威胁？”

厉晴说：“你放心，豆豆会还给你的。你有没有时间和我见一面？我就在刘建军家旁边的一家咖啡厅，叫‘兔子窝的故事’。”

“我知道那一家。”赵鸢有些诧异，因着“威胁”二字的存在，她不敢贸然前往赴约刘建军，决意还是先见见厉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