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2）

直到今天，这个周末的早晨，袁一在同一个时间点没有等到程亚。到处晃悠闲逛再约了张凯津出来吃东西。也就是刚刚那会儿看见程亚从外面路过，他才想到：“哦，是今天上晚班吧。”

无聊又过分质朴的少年时期的爱恋。

和张凯津交流之后自己都忍不住骂一句：“靠！小学生谈恋爱都不带这么怂的！”

然后和张凯津互相鄙视，再互相鼓励一番之后，张凯津就奔赴上了他的勇敢追爱之行，一溜烟找陈小小去了。而袁一待在肯德基一直等到对面餐厅关灯打烊。

“大哥，下班了，”一个跟班小弟似的口气，袁一恭敬礼貌地跟旁边程亚的同事打招呼，“大家吃宵夜吗？我请客。”

领班邹晴先问：“小程，你朋友啊？”

程亚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个突然跑过来的人，也不给面子直接回答： “不是”。

“哦，是这样的，我上个月在公交车上遇到扒手还被打了，是这位大哥救了我。这不还欠我大哥一顿饭和救命恩情呢，大家一起吃个宵夜吧，我知道前面有一家潮州菜开到凌晨。”袁一这三言两语就仿佛江湖豪侠一般，随性十足。

邹晴更为欣赏地看向程亚：“小程可以啊！见义勇为还低调，都没听你讲过。”

程亚性格寡淡，跟同事之间只是偶尔能聊上几句的关系，哪怕是对他印象不错的女同事也都因为他这个性子而没能走近。所以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说要请宵夜，大家不是减肥就是太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委婉拒绝了。

程亚一开始还有耐心，嘴角挂上他的标准服务员微笑，对袁一说：“我也没做什么，吃饭就不必了，你的好意我心领。”

袁一说： “胃也要领啊，你要是不喜欢吃潮州菜，就吃别的，你选。”

“你都吃一天了，还没吃够？”收起服务员微笑，程亚的表情就显得是十分冷漠。

他和袁一都是属于气场和形象很违和的人。袁一长得凶但一开口就马上暴露傻气，程亚长得很乖但不笑的时候就是一脸准备打人的不耐烦。

“你看到了，呵呵呵，没吃够，我那是想找机会请你吃饭，才在肯德基里待那么长时间。没吃多少东西的。”吃了一半的全家桶三杯新地三杯可乐外加两个汉堡，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真信了他没吃多少东西……

不打笑面虎是程亚此刻劝慰自己的话，所以只是质问：“这饭我要是不吃，你是不是就打算每天跟着我下车？”

“啊，原来你发现了。”袁一没有想到自己的尾随行早就被发现，心虚不已。

“我那天在公交车上看到扒手，压根没有想过要去阻止。没有你这么多闲心乐于助人见义勇为，帮你也只是顺手丢了一颗球而已，你要谢就去谢那颗球，别整天在我眼前晃。”程亚的语气倒也不冲，就是很不耐烦。

袁一听完感叹：“好难得听到你讲这————么长的一段话。”

“……”

袁一呵呵笑着，“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想找机会请你吃饭。不然吃烧烤吧？”

“不吃，”程亚转头就走，最后背影还丢过来一声：“有病”。

袁一跟在后头，刚好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是陈小小，内心一紧，想着张凯津可能跟她讲了，按下接听键的时候手还有些抖。

袁一：“喂----”

陈小小：“你还在外面吗？好像听见车辆的声音？”

袁一：“嗯，我还在外面。”

陈小小：“你和张凯津是不是还打了什么赌？他今天突然来找我……”

袁一：“没有打赌，他跟你讲什么了吗？”

陈小小：“也，也没有讲什么，就是突然很热情”

袁一：“老张人来疯，你也知道的，下午我们在肯德基，他三两下就能跟隔壁桌的小孩玩熟了。”

陈小小：“嗯，我知道……”

袁一：“但你别看他疯，他做起事来比我稳重得多了。”

陈小小：“嗯。”

“……小小，”听出来电话那头明显情绪不太对劲，袁一犹豫着问她：“你怎么了？”

“嗯，没事，就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家。”陈小小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周一陈教授的讲座我给你占位置……”

嘟嘟嘟----

街道并没有因为两旁店铺打烊了而冷清下来，这个点是夜宵摊陆续造火营业的时间。同一条街道上，色彩明亮的都市面貌随着夜深，摊贩出动，酸笋面和烧烤的摊位仿佛是撕开平行空间的开关，硕然变成市井烟火地。

袁一的目光早已游离在思绪之外，空洞地看着前面没走远的身影，以至于电话被挂断后他过了几秒才发觉。回过神来马上回拨过去电话，接通后他说：“周一陈教授的讲座我给你占位置，然后，我有喜欢的人了。”

“嗯，我猜到了，恭喜你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小，近乎被呼吸声掩盖。隔了千百公里的手机端吞噬掉所有酸楚的情绪，只留下淡然的：“注意安全，别太晚回家。”

少年时期的爱恋里经常出现一个误会———暗恋是美好的。以为是单纯的、柏拉图式的浪漫陪伴，其实只有自己知道这个过程中充斥了多少欲望和较劲，贴个不浪漫的标签就叫“鸡肋” 。

找个机会靠近，默默了解，悄悄守护，找个时机表白，如果是有情人互留爱意结局是终成眷属哪怕终成眷属之后情不投机相忘江湖……当然是浪漫的，但暗恋的大概率是一方有情一方无意。

清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