寤寐难忘(2/2)
远年轻。
这一次莫洛斯没有机械地回答问题,他沉睿的眼睛淡然地注视着康斯坦丁的脸,那眼中似乎带着人类的情感,房中寂静又安详。
见莫洛斯不说话,康斯坦丁也没有过多为难。他笑一笑,挪开床上散落的书本和文件,说:“那你还记得林仪风吗?他今天还问起了你。老朋友们又见面了,围着时间打转的,还是我们几个人。”
他总是说这句话,好像天生就是这样。
“要庆祝一下吗?”康斯坦丁忽然朝莫洛斯举起空酒杯,带着莫名的笑意,“庆祝我们这些活死人的聚会。”
莫洛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启了某个按钮,一阵电流输入康斯坦丁的脑海,那是一种酥麻的感觉。莫洛斯的分析屏幕上显示,康斯坦丁的内啡肽分泌增多。
别过脸去不看莫洛斯的数据分析,康斯坦丁脸上有点臊。他的浴袍散开了,腿露在外面,电流正持续不断地侵入神经系统,刺激得他忍不住攥紧了衣袖。
空酒杯滚落在松软的地毯上,房间里残留着葡萄酒和玫瑰花的甜香。
莫洛斯依旧淡然地看着康斯坦丁额头上开始密密地出汗,喘息声也逐渐加重。在人工智能的分析系统里,性/爱只不过是神经发出的一束电流罢了。
林仪风锁上房门,他拍掉衣服上的雪沫子,从衣兜里取出那块小小的芯片。转过椅子开启电脑,输入密码后把芯片插/入,很快,上面就显示出查询所得的数据。
追踪最后一通电话的发生地点,全球定位卫星很快找到了三叠所在的位置。林仪风把地图打印出来,用红笔圈出最中心的位置,那里是中国西安,几公里外就是大明宫遗址。
林仪风靠在椅子背上,点燃一根烟慢慢抽,他在烟雾里眯着眼睛看面前的地图。
符衷打开了地图全息投影,呈现出古大陆的地貌。季垚撑在圆桌旁审视,加拿大的指挥官走过来递给他一杯咖啡,季垚闻了闻,糖加的有点多,他婉言拒绝了。
“这个地球只有一块大陆。”符衷说,“地形已经基本扫描完毕,除了这一块仍是空缺。”
季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那里空了一片,就是耿殊明说的那片山区。山区往西就是坐标仪所在的草原,制图员给他起了一个美丽的名字,叫“穆迪格”,这是藏语,意思是“明珠”。
“与现代大陆进行了比较,大致面积相当,有点像是漂移之前的古大陆。西北部多出一块,对照来看,位于直布罗陀海峡附近。学者们给它取名亚特兰蒂斯,认为那就是消失的大西洲。”
“神话都成真了。”季垚说,“我们的位置应该是位于还未隆起的青藏高原中部,将来这一片将发育为冈底斯山脉,也就是世界的中心。”
季垚在地图上画一个红圈,标出了山脉和水系的位置,在亿万年后,这些平坦地方都将成为高山深涧。
最后他在横亘的冈底斯山脉上画了一个山峰的标志,在旁边写上“冈仁波齐”,而这座主峰的位置,正好位于空缺的山区之中。
“这里相当于阿里普兰高原,如果我没有记错,冈仁波齐就是位于这里。”季垚敲着笔帽说,“可是由于种种原因,我们尚未获得关于这一片的消息。”
“也许那里住着神仙,神仙不想被我们打扰。”符衷说笑,外面的窗户透着阳光,电子时钟亮起来了,秒钟很慢很慢。
季垚笑着关掉了地图,撩撩自己的头发,徘徊了一阵说:“据说生物实验室研究出了很多刺激的东西,我们一起?”
“一起。”符衷把外套递给季垚,与他并肩走出去。
按照要求换好防护服走进实验室,
季垚兜着手,全身上下遮严实了,只能透过目镜看到他漂亮的眼睛。肖卓铭把通行证丢给符衷,摆摆手就走开了,她很忙。
杨奇华教授坐在显微镜前观察,符衷没有进去,他们站在玻璃墙外看里面,标本罐子摆在陈列柜上,其中一个是毒蛇标本。
教授把二人请进去,向他们介绍了新做的标本,样品采集于那天的蛇战。符衷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燃料舱里的那些坏东西。
“这些蛇具有陆地蜥蜴的特征,头部覆盖有硬鳞,腹部有未完全退化的脚爪。”杨教授指给两人看,“它们正处于进化的中期,但又不完全是朝着现代蛇类的方向进化。”
符衷问:“还有其他的分支?”
杨奇华直起身子,手搭在玻璃罐子上,半晌才指着蛇头说:“它们的头骨上方普遍局部增厚,形成突起。你们看这里,两边骨状突起,生长方式类似鹿角,但极其缓慢。”
季垚敲敲手指:“青鱼枕,也就是黄河青鱼脑子里的凝结物,长年累月之后会突出头部,跟教授您说的这个很像。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
“四川多走蛟,蛇修炼之后长出独角,就是蛟,等它长出第二只角,它就飞升成龙了。”符衷说,“这些蛇会不会是朝着蛟龙的方向进化的?”
杨奇华闻言微笑,他没有否定,转身走到另一边去,说:“鲤鱼还能跳龙门,谁又敢保证,这世上没有龙呢?”
季垚看着杨奇华,隔着一层防护服,看不清教授的脸,他说:“教授,您也相信有龙存在?”
“为什么不信?指挥官。”杨奇华说,他走到显微镜旁,屏幕上显示出镜头下的影像,“很早之前我就相信了,并且一直在寻找它。”
季垚没有说话,杨奇华回头看了季垚一会儿,似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沉默了一小会儿继续说:“还记得那条三头蛇吗?还有杀死三头蛇的那个怪物?我们私下里都叫它‘龙王’。”
“龙王?”
“不要紧张,指挥官。这只是一个形象的比喻,我们这样说会方便一点,不过那怪物也不会知道我们是这么称呼它的。”
符衷把季垚拉住,示意他不要说话。杨奇华在椅子上坐下,又开始了研究,旁边摊着白纸,他时常往上面记录东西。符衷悄声在季垚耳边耳语几句,和他一起出了门。
“他有问题。”季垚出去后脱掉防护服,靠在栏杆上说,“他应该知道些什么。还有,他医疗队教授的身份果然是假的,但这个不重要。所以他跟着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符衷递给季垚一杯不加糖的咖啡:“教授似乎对龙很感兴趣,而且他说他一直在寻找它。”
季垚搅着勺子,倚在窗边看山水,说:“他还说私下里叫它‘龙王’,你不觉得太巧了一点吗?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一样。”
“首长不用想太多。”符衷笑着喂他一块方糖,“他也是只是随口说说,理他干什么,不用这么敏感。”
季垚含着糖亲他,甜丝丝的,符衷尝到了滋味又亲了他很多下。手机忽然响了,季垚接起来,原来是后备队的人到了,巡回舱即将降落。
“魏山华。”季垚夹着手机说,手上不得闲地整理文件,符衷给他别好胸针,“人到了,跟我一起去接一下。林城你来安排,我其他有点事情,就这样,到时候见。”
山花挂掉三土的电话,起身去拉开衣柜找衣服,出席这样的“典礼”当然要穿正装,他扣好西装的纽扣,对着镜子打整头发,往常不见得他有这么上心。
等到收拾好自己,他顺手提出两柄枪别在腰后,这是执行员的习惯。看了看墙上的钟,时间还没到
,此时正值傍晚,夕阳刚落下。
在这样的氛围下一定很有情调,山花想,连影子都像伏特加那样浓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