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窄(2/2)
思芸不敢含糊,趴在地上连连点头,做贼心虚的四下打量,稍有风吹草动都令她浑身哆嗦。
“待会儿若是有人高声喊走水了,你就趁乱去周姨娘的院子将她带到这儿来,若是碰见二少爷就将他一并领到这儿来。”
林宓棠说罢起身朝戏台子的方向去,却被杂草里思芸抓住了脚腕,那小姑娘怕得脸色惨白,结结巴巴的问:“您、您要去放火吗?”
“别耽误工夫,你只管听我的。”她颇为严肃的蹲下身,用坚定的目光盯着思芸道:“我会在这儿等你。”
她拍了拍思芸的肩膀,接过她身上的柴火筐,旋即起身直奔戏台子,把竹筐里的柴火堆在戏台子底下,再从布袋里掏出一罐子火油,淋了半罐火油的柴火一点即燃。
噼里啪啦的火苗越燃越旺,转眼间火舌攀上戏台子的台柱,滚滚浓烟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火势从戏台子蔓延到成片的竹林,又从竹林窜到更远处。
终于有人察觉到异样,此起彼伏的叫喊声震耳欲聋,林宓棠挎着布袋退出几步远,趁着白烟四起遮掩身影,她捧着余下的半罐火油转了个方向。
乌海云正在屋里安慰啼哭的林宜瑜,突闻外面吵闹的叫喊声,仔细一听是走水了,忙叫人把林宜瑜送回房,领着嬷嬷朝冒烟的戏台子而去。
林宓棠将剩下的火油倒在三房的墙根底下,看着熊熊燃烧起的火焰,她甚是满意的笑了笑。
乌氏掌管中馈多年,中饱私囊得了不少好处,金银太过惹人眼,尽数换了银票藏在西厢房的一副山水画后面。
重生至今还未打过照面,这把火是她送给乌氏的第一份见面礼。
戏台子周围一片混乱,思芸顺利地将周姨娘带出来,周氏惶然不安的攥着帕子,见到林宓棠便将她的手紧紧的攥住,压低声音唤了声:“郡主......”
“姨娘,二哥在哪?”她反握周氏微微颤抖的手,透着与年岁不符的镇静。
“子烨今日去城东的铺子收租,起码要明日回来,这、这该怎么办?”周氏知道今日非走不可,留在侯府是死路一条,但让她抛下儿子不顾,她身为人母做不到。
林宓棠用力攥了攥她的手,宽慰道:“姨娘放心,我会去城东找二哥,你只管跟我们走,此地不宜久留,等林家人回过味来怕是走不成了。”
三人从后围墙的窟窿钻了出来,林宓棠摘下自己的帷帽戴在周氏头上,交代思芸道:“先带姨娘去寂山观稍作休息,我去趟城东,天黑之前必定赶回去。”
此时犹豫是最危险的,三人在此处逗留时间越久,被人发现的可能越大,林宓棠说罢便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她走至半路回头望了一眼,思芸和周氏已沿着另外一条路离开,她整理了衣衫让自己看起来像寻常的路人。
天不遂人愿,距离闹市来往的人群只有数步之遥,一个携着凉气的人影挡在她面前,茶白色滚边常服,在阳光下分外刺眼。
林宓棠只瞥了眼面前人的容貌,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脸,似遮阳般将掌心朝外,微微垂头道:“不好意思,借过。”
白宗沛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寂山观的小道姑,他方从平阳侯府里出来,一转身便见到她从偏僻小径走出来。
他盯着她的衣摆,眸中浮上些许探究,倏而又含着一抹浅笑问:“平阳侯府失火了,女冠可有所耳闻?”
“不曾。”林宓棠不想在侯府周围停留,即便白宗沛认出自己又如何?左右他不知自己是侯府的嫡女,更不会联想到自己与失火有何关系。
白宗沛盯着她迎着太阳的掌心,略有些薄茧,却抵不住白腻柔软的光泽,他突然朝她靠近了一步,重重的吸了口气。
一身的火油味儿。
“你太不小心了,衣服烧出个窟窿都未发觉,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你送到平阳侯面前呢?”
林宓棠本能的要检查衣裳,随即又冒出一个想法,眼前这个定北少将军十分狡猾,没准儿是故意诓她,逼她露出马脚。
她登时稳住了心神,微微偏过头迎上他的视线,冷静中带着几分冷漠的道:“烦请你让开。”
“侯府的小厮已经追出来了,你若不承认,何不自证清白?”白宗沛饶有兴致的观察她的神色,一副笑面虎的虚假模样。
林宓棠拧眉瞪他,咬牙切齿道:“既然你如此咄咄逼人,何不与我同我去衙门自证清白?是我放火事大,还是阁下杀人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