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啊(十)(2/2)
本司命是不是进了什么贼窝?我突然萌生了几分退意。
“自你出生之时,我就替你把成亲之物备好了。”天后笑得十分慈祥。
天帝看了一眼天后,也笑着道:“你们俩总算要修成正果了。”
“成亲的日子不如就选在半个月后罢,下个月我想去人间游一游,怕是没有空,再下个月……似乎也没空。”天后苦恼地对天帝道。
从头到尾,本司命连一句话都没插进去,天帝和天后便把一切都商量好了。
“都商量好了,你们可还有什么事?”
“谢阿爹和母亲成全。”上善得了便宜便卖乖。
天帝又冲天后使了一个眼色,天后清了清嗓子,道:“上善,母亲还有一些事交待你。”
天后拉着上善便出去了,大殿里只剩下了我和天帝。
“你知道了。”
天帝的叹息里夹着一丝悲凉,一丝无奈。
我愣了愣,点了点头。
“你约莫是以为我这些年对你所有的好,都是因着你是明珠上仙的剑心罢?”
“还因着师兄。”我不疾不徐地道。
天帝脸上浮现出一丝沧桑,这是种经历过很多生死之人才会有的沧桑。
“当年你师兄出征之前给你留下了一样东西,让我在你成亲之前交给你,如今瞧着也是时候了。”
天帝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匣,递给了我。
我颤抖着手接过了锦匣,眼角热热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
我抚摸着匣面,当年师兄的手是否也曾如我一般抚过这匣面?这锦匣还在,但师兄却已不在了。
“师兄他为何不亲手交给我?”
两千多年来,我一直以为,师兄留给我的,只有那思烟台而已,如今,却多了一个锦匣。
“他出征前用梦草卜过吉凶,怕自己回不来,特意把东西给了我,让我多照拂你一些……”天帝缓缓道,举手投足间忽然有了几分老态。
我看向天帝,他的发里藏着几缕银丝。
慕光上神的陨落,明珠上仙的逃避,师兄的离逝,还有许多我不知晓的事,都压在了这人的肩上,我忽然想说几句安慰他的话,却发觉,我连安慰自己的话都没有。
伤心事就是伤心事,伤心人也没有可以投奔的怀抱。
师兄一向是思虑周全,但如今想来,却是周全得让人黯然。
师兄早就给我留好了退路,却不肯给他自己留下一条退路,临出征前,我还使唤着师兄让他替我做葱油饼,如今想来,我待师兄,总是不及他待我的好。
总是要待到春花烂漫时,我才怀想起思烟台后的寒梅来,但这时,寒梅的花早已委顿成泥了。
“师兄他还留下什么吗?”
“只有这锦匣,还有那株孤桑,待你和上善成亲之日再给你罢。”
我恍惚地点了点头,我已许久不曾同人说起过师兄的事,如今再说起时依旧如当初师兄刚离开时一般,难受得很。
我哭不出来,却有什么东西在剜着我的心。
“你下凡历劫的日子里,我也派人重新查了一次当年之事,总算有了一些眉目。”
“可查到什么了?”
“当年射箭的人虽隔得远,又蒙着面,没人看清他的面目,但有人曾在他射箭的地方捡到一样东西。”
天帝说着把那样东西递给了我。
两千多年,我找了两千多年,一直没有找到射出那穿心一箭的人,如今有了一些眉目,但仍旧是如大海捞针一般。
不,还有孤桑,我得了这孤桑便能救回师兄了,再过半个月我就能救回师兄了。
我安慰自己道。
我向天帝告辞后,拿着锦匣便出了紫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