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成王妃6(1/2)
临近中秋, 长安城中好不热闹。百姓商户已在街道两旁挂了花灯,门前放了几盆秋菊, 只待八月十五一到,便灯火通明, 照耀长安。大街上此时人声鼎沸, 有那小贩叫卖的, 也有那旁人笑谈的……如此景象, 当见大齐强盛,百姓安居。
只一人着一身黑衣, 骑一匹黑马, 如宝剑出鞘, 寒光乍现, 又似浓墨入水,惹池中鱼儿慌忙闪躲。如此硬生生扯开了繁华之景, 倒叫人忆起边境不稳,有他国虎视眈眈, 时常要将军点兵出征了。
众人心中节庆欢喜不由淡了几分,又见他并不快马疾驰,而是慢行引着身后马车。谁能得杨九恩开路?有人心中了然, 知是相府老太君从大明寺回来了,纷纷向两旁让去。适才还喧闹的街市, 此时鸦雀无声, 未有旁人阻拦, 百姓已自发让到道路两旁, 等马车过去。
待马车行得远了,街道才似方才有了声息。不知是哪家公子,凭栏望着马车渐行渐远,一饮而尽杯中之酒,脸上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笑来,似孩童捉弄他人般狡黠,笑道:“六哥怕是要吃苦头了,真不知他如何想的……虽说阿羽惹人怜爱,但到底没有身份,宠便宠了,何至于跟正妻王妃起了冲突。”
“沉迷女色,难成大事,真不知父皇为何恩宠于他。”里间一人听罢冷哼一声,讥嘲的话中不觉带了几分酸涩苦楚,片刻后又话头一转,叫那少年郎进屋饮酒,“只在那儿迎风喝冷酒,不来品尝你喜爱的菊清醉蟹?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你不许动!”少年闻言忙撩开竹帘,快步进了里间,口中话不停,却并非是阻止喜爱菜品落于他人口中,“七哥你可食不得!你身子虚……”他的话堪堪说了半句,只见那人连筷都未执,懒散靠坐着,缓缓饮下一杯温酒,乜着眼扫向少年,目光有几分嘲笑。
少年不由动了下喉头,尴尬之色转瞬即逝,很快扬起笑意坐在了男子对面,不要旁人侍候,自己动手料理起醉蟹来。刚将螃蟹的脐掰下来,他却忽然怔怔出了神,沉沉一叹,道:“六哥不懂珍惜,若我得了李相嫡女,哪怕她貌无德亏,也必将她珍之、宠之。何况我们这位六嫂,堪称贤内助也,帮六哥招揽多少人才……”
他话音刚落,手下便不留情地拆卸着螃蟹,眼中泛起丝丝冷意,嘴边却仍是笑道:“就如同这螃蟹,只要我想吃,便时时有人献上……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会弃之如敝履。”
男子不搭少年的话茬,只淡淡说道:“你如此言语,倒叫人疑心你爱慕于她了。”
此言一说,已属有违伦理,但两人都不曾放在心上。
少年甚至不遮不掩地笑道:“自然爱慕,她身后的价值如何不叫人爱慕?”
男子不答,少年见他对此兴致缺缺,便也挑了挑眉,撂下不谈,专心吃起蟹来。
一帘挡了外间喧嚣,车厢中燃着一炉淡香,相国夫人此前又往炉中撒了少许陈皮,是以并不呛人,反倒安神。
杨良彬心中作呕之意,早随着这一炉香淡去。他只闭目不言,手中不停捻着佛珠,旁人见他似是默诵佛经,实则他在心中熟悉礼仪,免得出了差错,惹人疑心。只等马车外隐约吵杂之声消失,他才悠悠睁开双目,先是瞧了一眼月华夫人,饮了她递来的一杯清茶,才微扬嗓音,对车外的杨九恩说道:“开爽,转道先去宁王府,接上青仙一同面圣。”
“……是。”马上之人略默片刻,应了一声,调转马头向宁王府行去。
月华夫人对此不解,略有些忧心地说道:“母亲,缘何如此?此前开爽兄长已然闯府,一次便已足够,多了只怕圣上也不会宽容。”
“不必惊忧。”杨良彬笑着对月华夫人摇了摇头,只感到头上微重,不由无语地探手轻扶了一下翟冠,才从后颈扯出系在脖颈上的红绳,上面坠着一块色泽难得的翡翠,雕出雄鹰叼梅之状。他将翡翠递给月华夫人赏看。
月华夫人在掌心翻来覆去看了半晌,也着实不解此物为何。只好一边双手捧于掌心递还,一边问道:“母亲,媳妇浅薄,不知此物是何?”
杨良彬淡淡一笑,解释道:“这是我成婚之时,圣上赠与我们夫妻的信物。圣上许了一诺,凭此物可允我等一愿。数十年来,我们不曾用过,今日便借此物让青仙脱了苦海。圣上金口玉言,不能不认。”
月华夫人微微启唇,似要说些什么,又观杨良彬笃定神色,只好按下心中犹疑,低头称是。
杨良彬将翡翠握于掌心,他如何不知月华夫人心中疑虑。虽说“天子无戏言”,但自古以来又有几个真的“金口玉言”?此物皇上赠给相国夫妇时似是真心诚意,一诺堪称千金,当时皇上言外之意,更是将此物比作免死金牌。可就他浅薄的知识来看,往往得了免死金牌的,最后都是要送命的。
他心中也多是怀疑,本不打算用此物来脱李澄菲出府。但方才细细翻开原身过往之时,倒是惊讶地发现了皇上与其的私交甚好——并非男女之情,而是“姐弟”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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