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司酒（2/2）

柳青酒站在廊下，庭前风过，海棠树传飒飒之音，刚停过的雨又开始飘飞，坠落了早春飘飞的雪絮。檐牙上坠下雨花，庭下有积水空明，他的柳庄如常溢满酒香，一如千百年稳稳淌过的光阴如梭。

只是从前把酒言欢的日子，终不再来。

千百年前，天人尚通，神司万物，鬼渡忘川，魔乱人世，人修仙道，妖灵纵横，各司其职，碌碌长安。直至混沌未开前便在的三君突传大限将至，传位于后，方见祸起。

三君去前，三界之人聚于三界之交，唤作三方台下，眼见初代魔君、鬼君、神君立于三方台上，饮尽残酒，相视一笑，将神界司酒神官唤至台上，道：“新君年幼，司酒，要劳烦你辛苦教导了。”

尚年轻的司酒一脸莫名其妙：“我？三界内自有掌教人教导新君，为何拉我？”

三君分别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少年老成，可担此任。”

“……往你们酒里加生姜的真不是我。你们不能这么报复！”

三君却不由他多嘴，将他推下台。

司酒立在勾肩搭背的神鬼魔之间，一起抬头望着台上。

人间盛传三界各界水火不容，三君见面便是大打出手、日月无光，实是大错特错。光从三君联手抗司酒一事，足见其手足情深。

那三位立于台上，天空忽得卷起阴云，三界深处黑云漫卷。魔君负手踱了几步，望见魔界深渊处一片阴霾，笑了笑，懒洋洋道：“怎么样啊二位，舍不舍得自个儿的座儿啊？”

“什么舍不舍得。”神君亦是一笑，悠然道：“我看你，似是放心不下。”

“我放心不下什么？”魔君挑着眉，满不在乎道，“五十步笑百步。你真的相信新君接得下这个盘子？”

鬼君方才一直低着头，此刻抬头一勾唇，幽幽道：“接不下也得接。”

神君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垂眸不语。多少年的交情了，并肩作战过，兵刃相向过，早有了极深的默契，此刻无声更胜有声，彼此都已知晓心中所虑。

谁道君主好做？可做不做又由得了谁？就算是位极中天，也逃不过天道的摆布。

三人相视一笑，蓦然无言，神色间全是安之若素。天空忽然陡然一暗，三声闷雷响过，三君大限终至，灵气散去，神魂荣归天地，君座被电龙劈出了一道焦黑，四方响起深沉的轰鸣，似从亘古的长空中传来。

神界巍峨金殿之上、魔界纵横深渊之下、鬼界红花枯骨之间各卷出一道狂风，盘旋至三方台上，三界因三君逝去逸散的灵气再度收聚，疯狂灌入三方台内。

这是三界第一回新旧君主交替，三方台的异动之大，人间都有波及，众神魔鬼面面相觑，自觉避开灵力肆虐的三方台。

司命神官在司酒身边道：“我去！这新君厉害！我想我们家神君了，虽然他查我的命簿总是挑刺。”

司酒苦笑道：“你怕什么！新君降世，先烦的是我！”

司命拢拢被狂风吹乱的头发，咧嘴道：“别怕，你年少老成，可担此重任。实不相瞒，鬼市已开了赌局，赌你会撑到几时。我买你能忍十季，你给我争点气，你下凡为人时我便送你一世顺风！”

司酒哭笑不得，“说得好像这事儿你真做得了主！”

司命道：“哎呀，好像还真做不了主。”

司酒：“……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