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清楼（2/2）

通往后厨的木门被拉开了，一身黄衣金冠的魁梧男子手里端着盘血淋淋的生鸭肉，掀起眼前的帘子死气沉沉道：“住店？”

白容止轻飘飘看了一眼那盘令人作呕的血肉 道：“住店？”

那老板抬起眼皮，目光在触及那出挑的二人以后骤然发出了幽幽绿光，眼角一压，唇角一起，谄媚的表情就露了出来。

“哎哟哟！想不到哈想不到，想不到小店里有朝一日能迎来这样两位神仙似的客官，当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哈……”

他手上沾着肉末，擦也不擦就要来握住云矜言的手，被那极寒的眼神吓住，脚下一滑，又去抓白容止，离得尚远，云矜言灵剑出鞘三寸，剑光凛然，生生扼住了老板前进的脚步。

白容止眨了眨眼，皮笑肉不笑，“两间上房。”云矜言看了白容止一眼，没吭声。

老板干笑着应声，后厨突然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挣扎着砸向地面 撞到了靠墙的木柴。

“老板是养了什么东西么？”白容止道。

老板“嘿嘿”笑了两声道：“一只狗，一只狗而已。老不听话，乱咬人，今儿就给绑起来了。”

白容止一嗤，后厨的声音更大了。老板脸色一沉，尴尬道：“我让伙计去带二位客官休息吧。这狗得好好教训教训了。”

他说完便掀帘入门，沉重的木门“啪”一声被撞上了。

白容止盯着那木门看，若有所思地对着那伙计道：“你们老板口音听着不像是本地人。”

“不是，前些年从外地搬进来，开了间青楼，又关了，就开了间清楼。”伙计走出柜台，道，“二位——请随我来。”

伙计领着他们直上了顶层，每一层都是空空荡荡，房门重锁积灰，一看便知许久无人住了。一根圆柱下，还躺了几枝枯萎的迎春。

“你说这是青楼？那这些房间原来是给姑娘们住的了？”白容止道。

“一半是。”伙计道。

“一半？还有一半呢？”白容止挑了挑眉，灵光一现，道，“给男子，是么？”

伙计看他一眼，满脸的不耐烦，整张脸都写着“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的不友善，干巴巴地说道：“是。男子。”

“后来为什么不开了？”白容止道。

“不想开了就不开了，哪儿有这么多为什么！”伙计烦躁地甩了两只钥匙在他手里，胡乱一指道：“尽头两间房，自己开去吧。”

说完他便飞快地下了楼，似是一刻也不愿多呆。

白容止抛着钥匙玩，对云矜言说道：“态度那么恶劣，怪不得没客人。”

云矜言看了看那两根挂着铜绿的钥匙，道：“真要住？”

“房都开了为什么不住？”白容止拉着他去开门，笑着说道，“黑店其实特好玩儿，比那些中规中矩的店刺激多了。”

云矜言垂下眸，没说什么，但白容止仍看出他满眼的不赞同。“反正就呆一会儿，你要嫌脏，桌子抹干净了给你打坐。”

白容止拿钥匙一捅锁眼，“咔哒”一声锁开，白容止将其解下丢到一旁，抬脚一踹门，“呼啦”一阵风响。

白容止一看还挺惊讶。原以为这房间肯定是灰尘蛛网漫天，不料还算得上是窗明几净，有些正经上房的样子。

白容止兴味阑珊地房内转了一圈，道：“无聊，你在这儿吧。我去隔壁瞧瞧。”

云矜言眼睁睁看着白容止出去了，欲言又止。

隔壁房间布局相差无几，白容止掀开茶盖，看见茶盖底下陈年的茶渍，一团茶叶堆在杯底，像是茶水干透后留下的。

看来就算上房有人打扫，也至多掸掸灰，前一个客人用过的东西是不洗的。床褥便更不必说，白容止看都懒得看。

当年落魄的时候，破庙里几根草一垫他能睡个昏天暗地，但别人用过的东西他绝对不碰，这是底线。

他尚如此，云矜言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他转头，云矜言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他。莫名地，白容止觉得有点委屈了他。

他想了想，乐颠颠扑过去叫道：“云闲我饿了！我们出去吃呗？”

他早上没吃多少就跑去看戏了，云矜言还想着白容止何时会喊饿。

“吃什么？”云矜言把白容止的衣襟拉好，淡淡道。

“不知道，一家家吃过去吧。”白容止诚实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嗯。”云矜言点点头，“遇到酒家就跳过。”

“……我不想吃了。你自个儿孤独终老吧。”白容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怎么他就是忘不了这茬儿！

云矜言理也不理，直接揪着他，气定神闲地悠悠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