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局内（2/2）

“白哥哥，我们家人世代都在云家掌控下，你要相信，我们对云家的恨，就像你当年对云家的感情，而且并不会比你来得少。你以为云家不会对石家下手么？看看盛京那些标注就明白了。我们石家离蜀中是最远，等云家扫清四合，最后就会拿我们这些人开刀。”石惊寒道，“白哥哥，你难道乐意看着云家一步步做大，乃至自封人皇？”

“云家如何，和我没有关系。”白容止垂着眸，“你们想游说我，加入你们一同反击云家？”

“不敢，只是觉得白哥哥会感兴趣，毕竟白哥哥也不能看着有人图谋通天。也不稀罕揭发我们对云家心怀鬼胎。”石惊寒笑道。

“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石惊言道，“怎么样嘛，我们很有诚意的。”

“你们确定布阵的人是云家的？云家的长老都知此事么？”白容止道。

“具体是谁不知，蜀中的云家是始于一位上神，也是我们不能算出的领地，但十有**，是云家的人在秘密地做了多年。”石惊寒道，“我们负责云家设局之人，你负责云家设下的局，分工很不错是么？”

白容止懒洋洋地往后一仰，似笑非笑道：“这么拼命拉我入局？我一个局外人，历完劫数便归位了，界时几道雷把你们一起劈了不是更方便？”

“不，哥哥，从你决定和云家一起行动时，你就不再是局外人了。或者说，这么多年你身在局外，可心也不一直在局内么？”石惊寒道，“而且，哥哥这么在乎闲美人儿，舍得他被云古清打压么？”

白容止眉峰一动。

他知道云矜言在云家的日子一直不好过，可打压一说从何而起？

“另外，按理，哥哥七年前便死了。可哥哥并没有归位不是么？”石惊言两根手指怼来怼去，“这阵可不止用来通天，在阵真正运转起来前，人间与三界是被彻底阻隔了的，也就是说，若不毁阵，毁去云家，哥哥无法归位。而哥哥呆在人间一日，便会有无尽之人想要哥哥的性命。就算哥哥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别人的了吗？想必柳庄主不会对你坐视不管的吧。”

白容止一怔。

他没有归位是事实。当年他整颗心都被云古清的剑气绞碎了，可他还是活了下来。没想到，这其中有这样的隐情。

这么说，他还真得同石家联手不成？可那是石家，但凡和石家沾惹上，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确实是石家最有可能破阵，没有石家人给的这份地图，他得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碰，可能还没碰出个所以然便被揪出来当了活祭。

莫名地，有些憋屈。

柳青酒看看白容止，又看看石惊寒和石惊言，开口道：“你们如何证明，你们可以信任？”对石家人他从来是十二分的小心，直到现在他还不能信任这对姐妹。

石家姐妹指着白狐，异口同声道：“如若我等所言半句为虚，老前辈为证，叫我等万劫不复，不得超生。”末了石惊言补了一句：“吃一辈子狗屎。”

白容止一讪，“此事还有谁知晓？”

“都是可以信任的人，哥哥不用担心再有人做出叛主之事。我们不是齐家那个完犊子。”石惊寒道。

石惊言一拢烟鬓，妩媚一笑，“晓得二位还是不信任咱们姐妹，可若我们图谋不轨，费尽心力地请二位来是何干？须知，当今世上，只有石家有能力保二位平安。今晚我们便去毁了姑苏最后的阵眼，哥哥若是愿意，来便是。”

灯越发暗，烛泪淌下，凝在烛台上，如美人梨花带雨。风声正盛，听来格外清晰。

他们只是渡个劫难，了结尘缘后便各不相干，为何在这梦中隙般的人生，他要做出如此多的抉择，无论选哪一个，他总会走上绝境。

白容止由心底生出一股深重的疲惫。他闭了闭眼，安静地靠在椅背上。

柳青酒默默地望着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伸手缓缓握住那只苍白冰凉的手。这只手曾又小又软又暖和，他牵着孩子从云间走过，仿佛牵着金乌烈日。

白容止偏头，怔怔地看着柳青酒，而后者冲他淡淡一笑，轻轻道：“别怕。”

白容止浑身一颤。

七年前，也是雨夜，雨下得比今日更喧腾，花香馥郁，草木幽冷，白启南叫着他“臭小子”，对他说：“我在这呢。”

上天赐了他一群最温柔的人，却一个个地将其夺走，曾被所有人保护着的日子像梦一样渺远。

他怎能一直像傻子一样被好好地护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万事太平假装那血海滔天不会再来？

看，人家都找上门来索命了。

其实有什么可怕的，谁来取他姓命，只管来便是，他自会叫他们后悔生于人间。

后悔招惹他关心的人。

白容止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望着石家姐妹道：“姑苏的阵眼在何处？”

石家姐妹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在……清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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