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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弃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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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一次望望身侧的二位少年,想了想,缓缓伸手一拨,两颗尚找不到依所的脑袋一左一右,稳稳地落在他的两肩上。

不知过了多久,云矜言眯着眼,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白容止轻声道:“你想练剑吗?”

云矜言沉默良久,轻轻道:“……嗯。”

如何不想?这是他刻在骨里不敢宣之于众的渴望。

“你好别扭啊,想就去做喽。”白容止似乎笑了一声,“你若是第一次御剑,必是个绝世的天才。疏云发疯的时候,我都有些驾驭不住。你不是第一次,对吧?”

云矜言沉默一小会儿,“……嗯。”

“你没带剑,是怕被长老知道你双修,会责骂你吗?”云矜言不答,白容止低低的笑声在他耳边回荡,“笨啊,藏琴里啊。”

“净传播些歪门邪道。”花战夏迷迷糊糊中听了,嘟囔了一声。

白容止反常地没有回嘴,花战夏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三个少年就这样一夜无话,直到晨光熹微,外面声响早早息了,方才悠悠转醒。

云矜言和花战夏探头出去,只见街市上犹有残灯飘动,只是不可能再成气候。两人一左一右搀了白容止出门来,听得他高喝一声:“疏云!给老子死过来!”话音未落,一把长剑划破长空,锵然一声钉入面前地面,而后再无动静。

白容止盯了它一会儿,笑道:“装的什么死?太久没教训你,你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是不?”

疏云剑毫无动静。

云矜言头一回看到有人训剑,挑了挑眉。

花战夏在一边解释道:“他老爹铸剑的时候往剑里炼了一只魔,心思纯净,成了剑灵,跟他主子一样疯,没事就吵嘴。”

就像现在这样,白容止一本正经地训剑,剑灵要么知错,要么当他放屁。

云矜言垂了眼。

剑灵这东西,就算他不习剑,也是十分清楚的。

至仙至灵之剑方可有灵,除天时地利人和之外,炼灵的方式也十分重要。只是这法子失传已久,天下名士仙剑未曾闻说有灵的。倒是有流传几年前有人歪打正着炼成了灵,结果剑灵反噬,其主受凌迟而死。

而白启南竟以魔体入仙剑,真炼成了剑灵,而且似乎并无反噬现象。此事若被众仙门知晓,白家怕是要被重重包围。而花战夏与白容止竟把此事堂而皇之地列在了他面前,心是有多大?

白容止扫了云矜言一眼,笑嘻嘻地将他摔到身前,道:“云闲,它在给你道歉,说对不起吓到美人儿了。”

云闲,“……”

疏云剑忽地亮了亮,锵一声破石而出,一下撞入云矜言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往那云纹衣裳上凑,活像个孩子正在撒娇。

云矜言伸着手,有些愕然地望向白容止,那人正捧腹大笑,冲花战夏摆手道:“不行了不行了你跟他讲我先笑会儿——”

云矜言转头望向花战夏,后者轻咳一声,把脸转过去,面无表情,刚要张口,忽地一皱眉,轻咦一声。

白容止止住笑,问:“怎么?”

花战夏侧耳,答道:“有人,一群。”

云矜言见此眼露诧异,白容止一扯他,道:“会不会是你云家的?”

云矜言沉吟一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白容止道:“怕是早到了,被方才疏云一晃引来的。若是云家,你要不要避一避?”

白、云两家又结怨,被人看见了他三人在一处,少不得被嚼舌根。在白容止眼中,云家就是迂腐刻板的代表,若来的是云家人,云矜言怕是当场就降了罪了,故而问他要不要避一避。

云矜言不语,抿了抿唇,转头抬脚移步,身后白容止忽然叫道:“云闲。”

云矜言身形一止,微微侧身,眼光中有询问。

只见那少年抱了臂,歪着头,站姿玩世不恭,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他盯着云矜言,一字一句道:“我名白默,字容止。”

花战夏道:“花悯,字战夏。”

云矜言一愣,良久竟是没有动作。白容止见了,单脚跳到他面前,笑道:“干嘛?舍不得?”

他用力扳过云矜言的肩,在他后背上推了他一把。云矜言顺从地向前走了几步,白容止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年之后瑶池之宴,到时再见啦。”

云矜言听到了,却没有再回头。花战夏和白容止负手而立,看着那云纹白衣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花战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想做什么?”

白容止莞尔一笑,反问道:“你说我在做什么?”

花战夏望着空中逐渐疏朗的云纹,淡声道:“勾起云矜言的心魔,引诱他练琴中剑,为他种下不善的种子,把自己的把柄握在别人手上。你想打乱云家,前面的我都能理解,最后一个,是为什么?”

“不是你给他解释剑灵的吗?”白容止道。

“你先暴露疏云的。”花战夏道,“我看你也想,不如我来讲,免得你又说什么我没办法接。”

白容止仍保持着笑容,缓缓道:“他是个谨慎的人。”

花战夏道:“你也是。”

“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剑走偏锋。”白容止道。

花战夏沉默。

虽然外人眼中白容止如何潇洒明亮,花战夏却是知道的,这个如阳光般灿烂的少年,其实也有明晦难测的一面。

白容止背着白启南读了多少书,调查了多少事,云家上下几代人的底都要摸透了,又怎么不识云家“琴”字号最耀眼的少年,琴艺出众而又为人冷僻,戏称“小琴仙”的云矜言。

白容止天生是个与魔为伍的人,善弄人心。他勾起了云家“琴”字号希望的叛逆之情,未来会带给云家怎样的风浪?而白容止是个疯狂起来连自己都能牺牲的人,唯一不会放弃的便是至亲之人,更别说云矜言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又是云家高徒,他算计起来毫无愧疚。

花战夏只能庆幸,自己不是白容止的敌人。

花战夏不是白容止,不能参透人心,却也看出云矜言是个不会轻易敞开自己的人,这和白容止又相似之处。他知道白容止要做的还有很多,只是他怕,终有一天玩弄人心者会作茧自缚。

只是还有一事,只是还有一事,花战夏无须多问便能肯定,在怂恿云矜言练剑一事上,白容止掺了私心。

白容止在剑术上的天分其实并非最佳。他第一次踫琴时便能弹出极有力量的进阵曲,天书一样的琴谱默诵一遍便能完整弹奏。

他最擅长的其实是长刀,最喜欢的是白启南乱扔在库里一把漆都掉了的长刀。白启南曾在游历东瀛后带回一把长刀,刀弧美得如同少女新画的眉。

花战夏亲眼见过他忍不住偷了刀在深夜无人时潜入林中练刀,弧光如月下秋露,少年如枝上玉兰。

可是白容止扔掉了琴,因为那是云家引以为傲的事物。他扔掉了刀,因为白家祖传剑术而他是白家的独子。

这是白容止自己的决定,旁人无法左右,连白启南也不知道这些被他疼爱的独子深深藏起的小秘密。

花战夏唯一的兄弟,偏执起来叫人无可奈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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