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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寒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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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问你这个么?”白容止抬头望他,“怎么突然想起给我喝药了?”

“不突然。”云矜言垂眸。白容止现在才问他,令他有些意外。前几次,白容止都是乖乖喝完了的。

“你真想把我调理回原来那样啊?”白容止笑了,“闲美人儿,告诉哥哥你计划了多久?”他舀了一碗粥,小心地舀了一勺细细地吹。他这一碗,去了锅里小半的肉末。

云矜言怕粥里落灰,便盖上了,又俯身抽掉几块木头。白容止坐在灶台边沿,笑着说道:“怎么不说话了?害臊啊?说嘛,你到底为什么想要帮我?”

“你不想么?”云矜言反问道。

“不想。”白容止诚恳道,“我知道治不好的,都七年了,不抱指望了。”

云矜言淡淡地看着他,“你的腿呢?”

“七年啦。”白容止笑道,“冷了痛,下雨也痛。有些时候疼得轻,有些时候疼得重。那天晚上你如果不来找我,我就得爬着回去了。”

云矜言眉心微拧,“这是为何?”

“嗯……自己弄的,你不要问。”白容止含糊搪塞。

云矜言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眼中复杂了起来,那点心疼的神色飞快地闪过,又被很好地藏起。白容止喝粥,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

“如果有机会治好,你治不治?”云矜言斟酌了一会儿,道。

白容止正专心吹凉粥,闻言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云矜言似乎对这件事格外上心。

他就那么在意自己是否安康么?“那你先找到机会啊。”

云矜言沉默片刻,开口道:“百里雀,你听过么?”

白容止搅粥的动作一顿,片刻之后瓷勺碰壁的清脆声音又响了起来,云矜言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你怎么知道他的?”白容止垂着眸,鸦羽般的睫毛垂挂,看不出眼中神色。

“鬼医。”云矜言道。

“他还在蜀中?”他们这般劳顿,传信自然只能用云家的秘法,鬼医又不是云家人,不能修习此术,要联系上他们,必须通过云家。

“是。”云矜言点了点头。

“他应该骂得很难听。”白容止笑了笑,“这就是你说的机会啊?”

云矜言沉默片刻,道:“鬼医言此人擅此道,更合适。”他抬眸,笃定道:“你与他们二人都相识?”

白容止一身不吭地喝了一口粥,点了点头,道:“他的话,先放一放吧。”

云矜言轻轻一拧眉,“为何?”

“不为何。”白容止小心翼翼地挑着肉吃,“他才不会理我呢。”这话里既是郁闷,又是委屈。云矜言听了,莫名有些郁郁。

“你知道他为什么叫百里雀吗?”白容止笑了笑,“因为他是谪仙转世,出生时百里雀鸣,天有云似凤展翅。他爱惨了鸟雀,好巧不巧,我把他的宝贝锦鸡们薅了,毛做了毽子。”

他用手一指厨房的一头,又点点另一头,幽幽道:“排成一线,大概从这儿……到这儿。”

大户人家的厨房格局自然不能按常规相比,云矜言以眼神丈量了一下这段距离,沉默了。别说是百里雀这样的爱鸟者,换任何一个主人来,白容止怕都难站在这里同他讲话。

“啊,我还偷了他捡的翠鸟的羽毛,也拿去做了毽子。”白容止补充了一句。

云矜言彻底无话可说。

翠鸟之羽极为眩目,制成一套点翠首饰是可引天下女子痴狂的珍品。翠鸟行踪不定,极为机警,羽毛收集也不易,点翠工艺便更为难得。当年前朝末代皇后曾以翠鸟之羽点缀裙尾,后宫女子皆深以为妒。留存至今的点翠首饰,恐怕全天下也数不出十套。

可白容止,拿来做了毽子。这是得让那些女子心碎而死。

怪不得,白容止说百里雀是不会理他的。“其实我觉得,他还是很喜欢我的。”白容止认真道,“不然我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你也知道。”

“别担心,男人嘛,气头过了就好了,他还是很疼我的。”白容止施施然道,“不过你就别去找他了,我怕他让那些两只爪子的小祖宗啄死你。”

“……”云矜言转过头,换了个话题,“宁日期,你要一个人呆着了。”

白容止眉毛挑了挑,脱口而出道:“你干嘛去?”

说完他又有点愣。他好像已经把云矜言陪着他当作理所应当的事儿了。

“明日最后一日,兄长让所有人出席一场姑苏群仙宴。”云矜言偏头看向他。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白容止点了点头,“我不敢确保我一个人呆太久太无聊,不会干出些大事儿。”

“晚饭后当归,不知确切时候。”云矜言看着他,伸手摸摸他的头,警告道:“不许胡闹。”

白容止眯了眯眼任他动作,口中抬杠道:“我偏不!”

“回来给你煮酒,暖着喝。”云矜言淡淡道。

“哦,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白容止道,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灿烂微笑,“那云闲哥哥要早点回来哦。”

“……”云矜言默默地看了他两眼,唇角不可遏制地勾了勾,有些无奈,又带着些许纵容。

第二日他们一行人整装出门时,云矜言回头一看,原本站在门里笑着冲他挥手的白容止不见了,那笑声顺着风尽数传入耳中,“哈哈哈哈!!老秦老秦咱们来放纸鸢啊哈哈!!”当真无比地张扬。

云矜言心生一丝不祥的预感,突然有些后悔没有请求兄长让他带着白容止一起去。

云明澄知他心中所想,和他并行,快于众人几步距离,压低声音道:“我们代表的是云家。”话意很明显,白容止不属于云家。

云矜言漠然。

云明澄接着道:“他也不方便出现在这种场合。改天见到柳庄主了,你当着他的面把聘先下了,这事儿就那么定了,你就能光明正大地向别人介绍,这是你娘子……还是夫君?”

“……”云矜言脸上一丝神情都看不出。他已经发现了,云明澄现在……特别爱好取笑他。

“不是我说你啊,多好的机会呢,这种事情忌讳拖……”

“兄长……”云矜言淡淡地打断了他,“看路。”

云明澄转头,面前是平坦大道,两旁屋舍俨然。他再一转头,云矜言已闪到众人之后,不疾不徐地走着。

云明澄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他说得很多么?还是说,他这弟弟,是在害臊?

云明澄颇为感慨。他一度以为终生都不能再看见如此鲜活的云矜言了,虽然面上仍是冷冷的,但也会忧虑,会难为情,会心神不宁,会柔肠牵往。

这才是个活着的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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