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将近（2/2）

苏汀妈妈挡住他的视线：“让你回去你就回去。”

“宝贝怎么了？”里面的男人察觉到不对劲，想走过来看。

“没怎么，就是一个敲错门的陌生人。”苏汀妈妈连忙回头大声说，阻止那个男人走过来，“你帮我去看看烤箱里的饼干好了吗？”

“好。”那个男人不疑有他。

苏汀妈妈听着那个男人进了厨房，松了一口气。

“怎么？有新的对象了还不让我见见？”苏汀看见她这个样子，冷笑着说。

苏汀妈妈见瞒不下去，说：“还没到你想的那一步，你先回去吧，我明天慢慢和你说。”

“我想的那一步？我想的哪一步？”苏汀用力把门推开，看见桌前坐着一个小男孩正在吃蛋糕，嘴上一圈奶油。

空气里弥漫着糖果和蜂蜜的气味。

那是苏汀曾经最渴望拥有的，家的温馨气味。

那小男孩转过头看见苏汀，愣了一愣，好像被苏汀脸上的表情吓到了，眨了眨眼睛，然后嘴巴一咧，哭了。

苏汀妈妈连忙跑过去哄他，把他抱在怀里，给他把奶油和眼泪擦掉，嘴里轻声说：“不哭不哭。”

“孩子都生了？”苏汀冷笑连连，没有想到事情这么讽刺，自己妈妈都结婚生子了，自己却不知道。

“不是，这是他的。”苏汀妈妈用下巴指了指厨房，“你快走吧，你也看到了，你在这里不合适。”

你愿意去哄别人的孩子，却要把自己亲生的孩子赶走。

苏汀双眼通红，说不上心里是愤怒更多还是悲伤更多。

“好，好。”苏汀怒极反笑，“我走。”

苏汀把栗子蛋糕往桌上重重一放，说：“这就算是敲门的陌生人给你们一家送的圣诞礼物了。”

他在陌生人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说完苏汀转身就走，把孩子的哭声和妈妈的轻声低语，连同那一屋子的温馨气氛关在门后。

他没有坐电梯，而是去走了没有人走的楼梯。他现在不想碰见任何人，他想一个人静静。

楼道里除了他没有别人，灯光昏暗，他的脚步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像幽灵一样紧追不放。

他的眼前像播放幻灯片一样快速变化着不同的画面。

苏汀心神恍惚，往下迈了一步。

他的妈妈坐在桌边耐心地哄别的孩子，给他擦眼泪。

他又迈了一步。

年幼的苏汀趴着窗户往下看手里提着礼物的行人。

他迈了第三步。

他的妈妈穿着围裙在厨房里烘烤饼干，那个男人从背后搂住她，两个人露出幸福的微笑。

第四步。

他坐在宽敞的客厅里，他的妈妈坐在他对面，翘起二郎腿，悠闲自在地点了一支烟。烟雾袅袅腾起，遮住了她的面容。

第五步。

第六步。

苏汀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一脚踩空的，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地上，眼前是那个纠缠着他的噩梦的最后一幕。

鲜血四溅，墙壁上也满是血渍，破碎的肢体凌乱不堪，内脏流得到处都是，摇滚乐震耳欲聋，楼下传来呼啸的警铃声。人群窃窃私语。

镜头渐渐放大，苏汀看见原来安静地躺在那堆血泊中的那个人不是楼上总放摇滚乐的瘦削年轻人，而是四岁的他。

原来我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苏汀心里想，并为这个事实感到安慰，那么他刚刚看到的一切也都是假的对不对？

他快慰地笑了。

黑暗渐渐漫上来。

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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