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剑为骨（2/2）

白初看了看床上并排两个“张尺素”，也不知道为何眼皮狂跳。张尺素身上发生的事一件一件都不省心，自他把戮阴阳从若木里召唤出来开始，人与剑之间牵绊越发紧密，若是寻常修士的本命剑也就罢了，偏生这是创世元尊自己都忌惮的凶剑，行至如今，祸福吉凶难料，但偏偏每一步都别无选择。

“既有希望，总要试试。”白久弯腰把沉睡的张尺素抱了起来，试探着往一旁的身体靠去，二者刚刚相触，原本的身体忽然裂开大大小小的口子，那些碎在皮肉里的骨骼、损坏的脏器一段一段滚了出来，像是要给“新房客”腾地方一般，把一具皮囊搞成了漏气的筛子。

白久吓了一跳，想收手却已经来不及，就像磁铁相吸一样，张尺素迅速融进了破烂的外皮里，在一片血肉模糊的可怖场景中缓缓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空茫，缓慢地眨了眨，最后将目光聚焦到白久身上，嘶哑地开口道：“……疼。”

张尺素这一趟，算是受足了皮肉之苦。

他的身体惨不忍睹，就像烧坏全身需要重新植皮的病人一样，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撕裂的伤口渐渐化脓发炎，再缓慢愈合新生，这过程十分难熬，久到张尺素都觉得，自己成了被压在山底下的孙猴，百年煎熬，永无脱身之日。

兴许是灵魂被塞来塞去有了损伤，他这段日子以来昏昏沉沉，混乱的梦境做了很多，有时候便觉得自己活着无趣，产生了极其严重的厌世情绪，看什么也亲近不起来——包括白久。

可等到清醒过来，他又觉得不可思议——若论起执念，白久当是他生命里第一等重要的，他少年时候就喜欢得发疯，什么都敢做，记忆恢复后聚聚散散，爱意也不曾消磨半分。没道理这回活过来，就忽然激-情全无、左手拉右手了？

那种厌恶一切的心情令他有些恐慌，因此白久过来看他的时候，张尺素也不管自己一身烂伤，哼哼唧唧地撩拨人，想进行些有益身心的18X运动，证明有些情绪只是错觉。

因为龙涎算是疗伤圣药，旁人重伤濒死也许也享受不到的待遇，在张尺素这成了日常——廓天界龙君每天亲自来，把他从头舔舐到脚，从不假手于人。于是这天，白久照常细细舔到肩颈，躺在底下那人眨眨眼，忽然惊世骇俗道：“亲爱的，做吗？”

白久：“……做什么？”

“在床上还能做什么啊？当然是腿分开，你进来，你卖力我享受……呃深入交流。”张尺素动弹不得，只好嘴炮不停，“你看，我现在动不了也跑不了，你喜欢做多久都行，变原型做我也不能反抗的呦？”

白久：“……”

白龙君上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全身伤口刚刚结疤不久的货，觉得眼前好像横陈着一个花了大力气精心修补好的玉器瓶子，正在仔细加固不敢有丝毫闪失，那瓶子自己却逛逛当当想往下掉，还忽悠修补人当帮凶。

张尺素还在努力：“我凉了这么久了，身心干涸，好不容易活回来，不觉得应该大干一场以示庆祝吗？”

“……”

“哎，好白久，好笺竹~~好哥哥~~求你……唔。”

白久忍无可忍，低头堵了这张喋喋不休的嘴，手指悄悄捏了个咒诀，让张尺素干脆利落地昏睡过去了。

他被对方寥寥数语撩得有些气息不稳，但还是强把绮思压了下去，大难不死，他只想安安稳稳度过眼前这段日子，再去思考九重天上的事。

梦里的张尺素眉头皱起，不知道见到了什么，白久轻轻亲了亲对方眉心，起身离开了。

这边张尺素主角光环附体，坚挺至极，另一边白泽却状况不太好。

白泽在魔界里把结界与自己生命力联结，消耗太过，伤了本元，自回来之后就不断地高烧、伤势反复，连人形都难以维持，医堂的大夫们束手无策，只得禀报龙君，说白泽将军怕是不好了。

白久和白初也来看过，同样毫无办法，白泽伤在根本，寻常医药无用，更令人无可奈何的是，他本人亦毫无求生意志，像是一心求死。

凤凰可能跟他吵过，但并无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庞大的神兽一日日消瘦，皮包骨头，苟延残喘。

“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告诉我吧。”这一日，凤凰站在白泽近前，眼圈通红，却到底没有再哭，“我帮你。”

“……”陷入弥留的白泽微微睁开眼，哑声唤道，“阿……阿……凰……”

他好像看到很久很久之前，若木树下，眉眼昳丽的少年凤凰赤足跳舞，环佩叮当，彩霞乱飞，薄纱布帛纠缠着舒展，若木枝头悄然绽开了红色的花。

纵尘世间千百年山海走遍，总有些人和事终生不可磨灭。

他能遇见，已够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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