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睡觉（2/2）

周皱了皱眉，觉得江行玖有些不对劲。他俯**，刚想仔细看看他的眼睛，就被江行玖拉住了衣领。

“……”

“我好疼啊。”

“哪里疼？”

“我好疼我好疼我好疼我好疼我好疼我好疼我好疼我好疼……”江行玖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一开始还带着十足的凶狠与愤怒，后来逐渐变得委屈而虚弱。

周在他这么重复着的时候，注视着他的眼睛，见里面果然失去了清明。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江行玖已经虚弱疲惫至极，他应该睡过去修复自己的身体机能，却要强撑着不闭上眼，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如醉酒般陷入醒着的梦境，变得神志不清。

江行玖似乎说累了，沉默了几秒，又从唇缝里蹦出几个字来，带着颤音。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

“只有你……”

只有你会让我感受到疼痛。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因为周已经将手遮在了他的眼睛上，原本冷沉的声音尽力敛去了冷，变成有些沙哑轻缓的低沉。

“你累了，先睡一会。”

手掌下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江行玖的身体真正瘫软下来。周使用了一点精神丝的催眠术，并不会对他造成损伤。他把睡着的江行玖抱进了浴室里。

江行玖半夜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周。周并没有睡着，此刻与江行玖对上了目光。

江行玖的脑子还有些迟钝。他就这样静静打量着周。周的发色和瞳色都是极纯极深的黑，仿佛透不进光一般。他的五官深刻，偏白的皮肤带着大理石般的冷感，嘴唇略薄，面无表情的时候，会显得很凶。但是当他的双眸专注地看过来，凶狠的感觉会全数散去，带上令人沉溺的认真珍重。

这样的目光，让江行玖再次找回了熟悉感，他近乎失控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江行玖却不知道，这样的眼神周只给过他一个人。

“哪里疼？”周问道。

“不疼了。”

“刚才闭上眼前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再次被提醒了这一点后，发自灵魂的焦虑又让江行玖不安起来，他就这样睁着眼一错不错地看着周。周发觉江行玖的情绪还陷在失控里，而这失控是因自己而生。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江行玖是个非常内敛的人，一年的记忆并不能让周完全了解他。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周终于理解了江行玖那近乎执拗地锁着他的目光下藏着的深深不安。

“你在害怕什么？”周盯着江行玖的眼睛，低声说着，语速很慢，似是诱哄。

轻度催眠。

“我……”

“……怕你离开。”

周的心猛地跳了跳。

“我不会离开。”

周注视他许久，最终将人抱进怀里。

江行玖轻轻颤抖了一下，当周以为少年不喜欢这样，想要放开他时，少年环住了他的背，紧紧扣着，仍在发抖。周沉默着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然后把手放在了少年的后颈上，少年终于停止了颤抖。

这是个对江行玖来说过于熟悉的怀抱，包括安抚的动作。两人都换洗过，沐浴乳陌生又相同的味道交融在一起，让江行玖意识到另一个人确实存在着。像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巢穴的小动物，江行玖感到了安心，闭上睡着了。

少年睡得安稳，恬淡平静地靠在他胸前。周感觉心中有某些满溢的情绪快要把他淹没了。

少年对自己非常依赖。可是这是为什么？他确定自己过去从未和他有过交集。

他终究没有睡着，盯着少年看了一晚上。

天光渐亮，周就放开了江行玖。他终于只能接受那唯一可能的答案，他和江行玖之间，必定有一个人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除了周本人，没有人可以影响到他的记忆。但是周知道自己有一段时间堪称疯魔，篡改自己的记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也是那时的他能做出来的。

而记忆植入，则是江澜掌控的绝密技术。一年前这项技术的资料被周截取了一部分，从那一部分资料可以分析出，被植入者往往被虚假的记忆操控而不自知，能够很好地欺骗自己和敌人。他们都是被扔出去的炸弹，得利的只

有幕后操控者，自己则会死无全尸。

简直像是为可以读取他人记忆的周量身定做的。这个世界上，除了周确实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到这件事了。

周盯着躺在床上的对危险一无所知的少年。

杀了他。或完全占有他。这个念头在周的脑海里疯狂叫嚣着。周的右手缓缓环上了少年的脖颈——

他终究只是像贪恋那里的温度般贴着掌心停留了一会，便拿开了手。

必须马上多准备一个房间了，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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