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2）

其实她早猜到他们有些来头，不然组织纪律性不会这么强，她见过他们打配合，那是相当默契，不是一般发小能做到的。

这样一来就能完美解释孙驭霄为什么这么善良了。

祖传的。

一群人一起吃饭实在是很有烟火气，不会有人突然蹦出来说“食不言寝不语”破坏气氛，也不会有面面相觑的尴尬。

她在这里，很少搭话，但总的来说能融入进去。

不像喻恩正带她去的那些饭局，她不会说吉祥话，只想极力掩住自己的存在感，偏偏有长辈屈尊给她敬酒，回去还得挨喻恩正的骂，怪她不好好练习口才。

像这样和同龄人聚餐，真的会让她感到久违的人情味。

最后一盘菜瓜分完毕，贺驰野餍足地往后一仰，揉着肚皮说：“怎么办，我不想洗碗。”

宗政洋把胳膊夹在椅背上翘凳子：“以后跟你媳妇儿过日子，忍心让你媳妇儿洗吗？”

贺驰野叹气：“咱买个洗碗机成吗？”

秦炼面无表情道：“没钱。”

“你们歇着，我来洗吧。”喻窈说着去拿他们面前的碗，把碗叠起来。

她白吃白喝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要是连碗都扔给他们就真没脸了。

贺驰野最先把筷子递给他：“谢了妹子。”

宗政洋反手在他手背上使劲一敲：“好意思啊你。”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喻窈一悸，无声把他们的筷子收起来攥在手里，小心翼翼托起一摞碗盘，刻意在盘沿和衣服间留了些许空隙。

孙驭霄见了拿手护了一下：“我帮你拿过去吧。”

好意她心领了，喻窈避开他的手说：“我的手已经沾上油了，别把你的手再弄脏了。”

“那你洗碗，我用干净毛巾把水擦干净。”孙驭霄说着，尾随她进了厨房。

秦炼站起来说：“我去厨房拿块抹布把桌子擦了。”

贺驰野一把拽住他，扬眉使了个眼色：“阳台上也有。”

秦炼会意去了阳台。

喻窈轻手轻脚将餐具放进不锈钢水池里，调整水流大小。

孙驭霄给了她一双手套，温声说：“戴上这个。”

这副手套对于喻窈的手来说有点大，五根指头塞进去后指尖还留有一厘米的空气，她将手掌立起来，揪着手套边沿往下拽。

橡胶“啪”的一声弹在手腕上，不疼，但动静大。

孙驭霄闻声扯过剩下的那只手套，用两根指节把开口撑开。

喻窈默契地把手伸进去，他双手扯着洞沿冲着她手肘的方向提了提，对她说：“不会掉就好了。”

喻窈点头，挤了两滴洗洁精在碗里。

洗洁精沉入水底，她用手指在水里搅了搅，碗里顿时起了许多泡沫。

孙驭霄又从她背后的抽屉里翻出叠好的围裙，拎着脖带说：“这个也戴上。”

手套上全是泡沫，喻窈摊着手，乖巧探头。

孙驭霄把脖带套上她光洁的脖颈，旋即绕到她身后，抓住两边的绑带，勒住她纤细的腰肢，随手打了个蝴蝶结。

洗碗这种活完全没有技术难度，喻窈用洗碗布刮蹭着碗壁，百无聊赖地抬头看他。

孙驭霄察觉到她的目光，看了过来。

喻窈迎上他的目光问：“饭是谁做的？好像一回来就摆在桌上了。”

回来的时候家里没人，难不成是金屋藏娇，养了个田螺姑娘？

孙驭霄答：“家政奶奶做的，每天急着回家照看孙子，做好饭就走了。”

“家政奶奶？”喻窈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应该就是保姆吧。

他们这些男生对谁都很有礼貌。

“这些家常菜真好吃。”

老人家在菜市场买的肉和菜就是和超市里卖的不一样，没有化肥和添加剂，肉是香的，菜是甜的，饶是她五谷不分，也能分辨出与众不同的口感。

郑兰淇外表是贤妻良母那一挂的，但也只是限于外表，对家务活不是很擅长，对生活常识一窍不通，只会给喻恩正煮醒酒汤，总是照顾不好她。

孙驭霄十分客气：“我还觉得没招待好，想着下回让你点菜呢。不过住得这么近，你随时可以来玩，来前知会一声就好了。”

话题兜来转去绕回了邀请。

但住得再近，这也不是她的归宿，她迟早是要离开的。

从一开始她因融不进他们的队伍感到气急败坏的时候，她就一直渴望着摆脱孤独。

其实她内心深处，一点也不喜欢孤独。和大多数独来独往的人一样，她喜欢的只是做事不被打扰，而不是静默回首，孑然一身。

喻窈洗好碗，自己把围裙解开，把手套扯下来，意兴阑珊地耷拉着眼皮：“我回去了。”

小姑娘看起来不太高兴，孙驭霄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忙不迭问：“不再坐一会儿吗？等下可以一起散散步。”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遛弯儿消消食也挺好的，她生活中鲜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说不留恋是假的，但说不准夫妻俩谁会提前回来，找不到她又是一个麻烦，她颓丧地拒绝：“不用了，谢谢。”

见两人从厨房出来，屋里的其余三个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看喻窈，又看看孙驭霄，主动迎出来送小姑娘，很有做主人的范儿。

喻窈在他们的注视下换上自己的鞋，挥手说“再见”。

孙驭霄穿着拖鞋跟出来几步，看着她钻进了隔壁。

关上门，喻窈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双手贴着门板，整个身体靠上去，头发被压得蓬松隆起。

少女的眼眶泛红，难过地想：为什么她都这么好了，还是会羡慕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