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两种骑士(18)d(2/2)
塞尔艰难地从自己脑海里驱赶着那些相互重叠的熟悉记忆,开口跟科特拉维告别,语气却没有丝毫地犹豫,仿佛在处理一件公务。可他真正是说的话却卡在了自己喉咙里,堵塞了他的喉咙。
他并不想劝对方回实验室,而是想让对方参加随后会加开的圣书战。只是话还没说出口,他便想起了对方的现状根本不适合参加圣书战。
他真正的期望似乎一直都跟对方的现状背道而驰:对方比他强大的时候,他希望对方能弱小一些;对方遵守相互间的许诺时,他希望对方违背这个许诺;而对方弱小的时候,他却无与伦比的期望对方能恢复到本来的模样……他从以前面对科特拉维的时候似乎就一直这样,无论他如何谨慎措辞,每次开口都像充满着莫名的恶意。尤其是最近,心情糟糕的科特拉维都会以成堆地嘲讽做回应。
塞尔沉默并习惯性地抬起手,像是为了遮掩住自己没有说完的那些话,也像是任何情绪开始外露的时候那样,试图去抚平自己胸口那条金缕缎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
沉默在黑暗里蔓延,除开有闪电莅临的短暂瞬间。双方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像静止的空气。直到雨势变得更大以前,窗口那道属于科特拉维的剪影才发出了声音。
“塞尔城主大人似乎忘了我并不想看见您?”
“我只是来换衣服。”塞尔说出他早已准备好的理由。
科特拉维沉默以对。
即便是塞尔也不可能穿着城主长袍、再带着胸口的那条金缕缎出去执行任务,必须换成战士们的短衫着装。因为这些服饰不仅象征着城主首座,还长得几乎拖到了地上,盖掉他大半条手臂和肩膀的活动范围,加上到脚踝的长袍,几乎限制了战士们大部分的战斗行动——这也是帝坎贝尔不喜欢它们的原因。
兀长的沉默再度莅临,塞尔似乎在等对方的允许,科特拉维却觉得前者的态度非常可笑。
“您请。”他以嘲讽的语气回答。
这里毕竟是城主的房间,塞尔那么巧就是城主,不是吗?他的确没办法从这件事上找到理由去嘲讽对方。可至少他的语气能表达同样的意思。
“谢谢。”获得允准后塞尔反射性道了谢,接着又意识到这是他自己房间,可他已经向科特拉维道谢,这让他的行为本身显得非常愚蠢,而他却不能表露出这种因愚蠢而滋生的窘迫,干脆再度选择了沉默。
他沉默着抬手释出魔力,点亮了自己这间依旧空旷得只剩下一张床的专用房间,随即好像彻底遗忘了科特拉维的存在,径直走向墙壁上的一处华美的拱形花纹前,再度抬手释出魔力,打开同样需要魔力开关的柜门,从那个嵌在墙里的壁柜里翻找出便于行动的一整套战士装束,放置在旁边准备换上。
这身繁琐的城主长袍无论穿或脱都很花时间。他需要先解开金缕缎与长袍盘绕在肩膀和背部的扣子,再逐一解开长袍上的扣子。可它腰以下的部分却是一个整体,只能先将肩膀和双臂从长袍里抽出来,随后任由它顺着自己的躯干滑落在地上,这样才能挪出自己的双腿而不至于损坏它。最后当然就需要将它拾起来抚平,挂在柜子里专用的那条支架上……当然,有侍女的协助无论脱与穿都会相对容易很多,也不会让它落在地上,还能免除自己动手整理的步骤,只是塞尔不止不想让她们碰自己的长袍与金缕缎,也不想把她们放进自己的房间。因为以科特拉维的出手速度,可能都不需要十分钟,她们就会跟科特拉维一起滚到塞尔的那张床上。并且,重点是:一丝不挂。
科特拉维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无论男女,只要对胃口,就会直接下手。对于他这种恶习,塞尔在撞见无以计次以后,自然习惯了,只是他不想看到这些发生在自己面前,或者发生在自己的床上。
他打算换完衣服就离开房间,直接到要塞城墙的集合点去,免得遭受来自科特拉维的更多冷言嘲讽,对方却没有打算放过他。
“你打算把我囚禁到什么时候?”科特拉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