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1/2）

“应当是情蛊。”石大夫神色凝重, 沉声道, “苗疆的女儿自小养情蛊, 以血为献，与人结连理时双方可约定下得此蛊，不过情蛊多是些同生共死的情咒。但此人此蛊……却是邪蛊，他若还活着，便可将中蛊人变做他的傀儡；他若死了，那蛊虫所宿之主心念俱灰, 只会时时想随他去了。”

石大夫来时，江晴岚特意带他避开了谢老太太，否则她一把年纪，若是听见石大夫这话，只怕能当场撅过去。

盛殊则一直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江晴岚看了同样一脸愁容的谢叔群一眼, 然后才问道：“可还有的治？”

石大夫摇了摇头。

众人的心顿时一凉。

只听这大夫又道：“此蛊少见，必不是短时间内能化解的, 但世间并无不可解之蛊, 不过老夫怕是得回苗疆一趟, 查阅寨中典籍, 才能找到解蛊的方向。”

盛殊终于将目光从谢纨脸上移开了，他看向石大夫，低低道：“那朕下令，若有懂解此蛊者，赏金千两、良田……”

“不可阿陛下。”石大夫一拱手, 跪下道，“苗疆避世独居，偏安一隅，您这旨意一下，响应的恐怕不止苗疆人。若有心怀不轨之徒潜入南疆，寨中典籍被窃取散落，只怕会更麻烦。”

盛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只听这石大夫又道：“老夫虽不敢自称苗疆第一人，但在苗寨中还算是颇有名望的，此蛊若交由老夫，说不定会比大动干戈更有效些。老夫无亲故，不贪银钱，也无所欲求，陛下若信得过老夫，不如先将此蛊之事交由老夫处理。”

“有理。”盛殊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不信，倒不是对这位石大夫的实力存疑，而是不信这世上有人帮他，却无所求。但仔细一想，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所以盛殊才没否决。

当日午后，这位石大夫便赶往了去苗疆的路上，身边还带着盛殊派去的一队护卫，美名其曰是护送，其实石严之心里了然，这些护卫说白了就是盛殊派来监视他的，也好第一时间向京都那里通风报信。

不过石严之游历世间多年，这点心胸还是有的，乐的被人伺候着，也就随他去了。

石严之这一去就是大半年。

盛殊也当了大半年的皇帝，日日为政事民生忙得焦头烂额，回来对着拿他当空气的谢纨，不仅不能发火，连抱他一下也不敢。

因为如今他根本靠近不了谢纨，只要稍微一碰他，他便要发抖，若是将他一把抱住，谢纨能一下吐出来。

盛殊实在不忍心见他难受，于是只好憋着难受自己。

皇帝难得闲下来的时候，会在谢纨屋里坐着，一坐就是一整日。

他也不怎么动，只是看着谢纨，然后半带抱怨道：“为何你还记得他们的好，却独独忘了朕？”

谢纨像是没听到一般，手中的笔缓缓动作着，写下的却是谢裴文的名字。

“朕有时候看着你这样，总是愤怒，不过这愤怒不是对你。是朕……是我无能，这是上天给我的报应。”盛殊将目光移向别处，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同时他也很委屈，但这委屈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谢纨，若这是给他的报应，何必要应劫在谢纨身上，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不说这些了，说些高兴的。”盛殊收敛了神色，然后道，“新律法经过这大半年的修正，几乎已经不再出什么问题了，百姓们虽然不算富足，但至少也能安居乐业了，来日朕想退位让贤，将这把龙椅退给盛毅，他为人善良本分，朕信得过。”

“待朕退位以后，便带你去游访天下名山大川，什么也不必想，

什么也不必管，咱们也去过一把逍遥日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飞逝，原本日日一脸愁容还唉声叹气的青钰如今叹气也日渐少了，都有些习惯了谢纨整日的丧气模样。

“少爷，你就别再写了。”青钰一边劝一边还是在替他磨墨，“谢裴文都死了这么久了，早把十八层酷刑都受了一遍，魂飞魄散了，还给他写什么阿？”

谢纨闷闷地掀了他一眼：“你再说这话，就出去。”

“好嘛，奴才不说了。”青钰前句这么说，后句又嘀嘀咕咕道，“虽说是邪蛊，但青钰还是不明白，少爷您究竟能喜欢他什么？咱们皇上至少对少爷您是真心的，这么些时日，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陛下的一片痴心，偏偏您就是瞧不见。”

青钰这一段嘀咕，谢纨别的全没听进去，只听见了那句“究竟喜欢他什么？”

谢纨手上的笔顿了顿，思忖了好半晌，却得不出答案。好像只是因为关于别人的记忆都格外得淡，而关于谢裴文的，却格外得浓墨重彩，他想忘也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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